《58人》：中国共产党的缘起-连载15

作  者：冯精志  吴晓平
第一章第9节

65-70页  12月  1   日

这期发表了鲁迅写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短篇小说，名为《狂人日记》，这篇小说和以后发表的《孔乙己》﹑《药》﹑《风波》等出现﹐显示了文学革命的实绩﹐标志《新青年》提倡的文学革命突破了单纯理论的倡导而走上了创作实践道路。

钱玄同，浙江湖州人，童年时偶遇江南最大藏书楼楼主徐元钊，徐元钊将他安顿在藏书楼读书，免费提供吃住。后来他到北京高等师范执教，所著《文字学音篇》是中国高等学校最早的音韵学教科书。他谈吐如入无人之地，连陈独秀都觉出语过于激愤。大家却以怪诞为美。钱玄同的怪异在常人不可理喻，但搞点游戏文字，开开玩笑，总比泛道德化文字有趣。在枯燥环境里，唯亵慢的人生态度有点人性光泽，不至于被同化于正襟危坐的形态里。

周作人不幽默，偏偏赏识东歪西倒的人。自章太炎至钱玄同，都有疯人气，放浪形骸又不失真人本色，仿佛《世说新语》现代版，其间起承转合，是大含人间精义的。周作人说：玄同上课困倦了，下来与朋友闲谈，谈几个钟头不知疲倦。其谈话庄谐杂出，用自造新典故，说转变话，或开小玩笑，说者听者皆不禁发笑，但生疏的人往往不能索解。这种做法在尺牍中尤甚，搁置日久重复取阅，有时亦不免有费解处，因新典故与新名词暂时不用，也就不容易记起来了。

刘半农早先在上海以向鸳鸯蝴蝶派报刊投稿为生。1917年到北京大学任法科预科教授，参与《新青年》编辑。他和钱玄同演了台双簧，一人去红臉，一人去白臉，俩人撰文争辩，吸引人们眼球。

钱玄同提出两个惊人口号，一个是打倒“选学妖孽、桐城谬种”，另一个是废除汉字。“选学妖孽”指文选派，文选是南北朝时梁朝太子萧统编的文学总集《眧明文选》，以骈文为范本，追求对偶排比及堆砌词藻典故的华丽风格，不符合此要求的不可称为“文”。熟读《文选》，科举应秀才之试已有一半之把握。“桐城谬种”指的是雍正和乾隆年间，以安徽桐城人方苞、姚鼐为代表的文学流派。该流派主张“文以载道”，文章以宣扬孔孟之道为任。钱玄同把这些归入贵族文学和山林文学之列，要统统打倒。但“废除汉字”是矫枉过正的过激言论，尽管能起轰动效应，但不是新文化运动的目的。

严复任北大校长期间，林纾和桐城派弟子在北大占据重要位置。严复退隐，章门弟子与桐城派有激烈争斗，结果是林纾及与他要好的姚永朴、姚永概辞职离。从表面看，这是北大人事结构与势力调整，实际也预示桐城派呈现江河日下走向。

陈独秀团结了两股势力，即新兴皖籍文人和章门弟子。前者邀胡适加入，后者选钱玄同。前者善破善立，后者是敢破阵的斗士。陈独秀将载有《文学改良刍议》与编者按的《新青年》寄给钱玄同，接下来发表《文学革命论》，同时载钱玄同信。无论是自己的文章还是钱玄同的文章，都对桐城派展开了猛烈的炮击。陈独秀提出的是“妖孽说”，钱玄同则发明了“选学妖孽，桐城谬种”。

胡适对过激言论不认同，希望能心平气和研究讨论。陈独秀给胡适的回复是“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对钱玄同无保留的支持，激发了钱玄同的极大地热情，不仅敢于面对对手，不依不饶，即使面对各种压力也矢志不渝。对钱玄同的言论，有读者批评：“不赞成则可，谩骂则失之。”钱玄同拒绝桐城派与选学家，无论何人，无不视为正当之文章。后者流毒已千余牟，前者亦数百年；此等文幸，除了谩骂，更有何术?鄙人虽不文，亦何至竞瞎了眼睛，认他为一种与我异派之文章，而用相对的论调，仅曰“不赞成”而已哉。

《新青年》与桐城派的交锋中，主要对手是林纾。林纾与桐城派传人关系密切，唯有他执言动粗与《新青年》叫板。陈独秀扶持钱玄同开展笔战，甚至策划钱玄同、刘半农演出一场双簧，手法虽然不地道，却收到不错效果。对这场笔战，胡适认为按照他的“实验”态度开展文学革命，至少还需要十年，“但陈独秀的勇气恰好补救这个太迟中的缺点”。如没有陈独秀的精神，“文学革命的也难懂决不能引起那样大的注意。反对即是注意的表示”。

后《新青年》同仁对桐城派有冷静反思，认为桐城派与新文化运动不无渊源关系。新文学运动的开端是被桐城派人物引起的，只是有的跟不上潮流，又退缩回去。《新青年》反对封建文学潮流，包括反对刘师培、林琴南为代表的文选派和桐城派封建复古势力反对白话文维护文言文，反对新道德维护旧道德，对批评黑幕派文学和鸳鸯蝴蝶文学，展开对诋毁革命文学的斗争。1919年 1月发表陈独秀的《本志罪案之答辩书》﹐回答了封建势力对文学革命的各种非难﹐可看做是《新青年》同人在这场斗争中最有代表性的宣言。

《新青年》先后译介俄国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契科夫、安特莱夫、索洛古勃、库普林、阿尔志跋绥夫、波兰的显克微支、瑞典的斯特林堡、法国的莫泊桑、英国的王尔德、格里高里夫人、印度的泰戈尔、日本的武者小路实笃等人作品。第4卷第 6期是易卜生号。还译介了俄国高尔基、卢那察尔斯基的文学论文。

胡适在美国留学多年，认定欧美民主政治是中国最好出路。他抱定国民性不改变则中国永远没有希望的认识，重视思想学术上的启蒙运动，反对激进躁动，更反对流血的阶级革命，坚持改良主义。

陈独秀从亲身经历和惨痛体验中得到教训，提出惊世骇俗思想。他没加入同盟会，对狭隘排满不感冒，不屑于革命党依靠华侨和会党，既不认同以孙中山的革命派，也不认同梁启超的立宪派，独树一帜地提出封建统治养成的奴性思想严重，最紧迫的是改变国民性。

1918年10月﹐李大钊在《新青年》发表《布尔什维克的胜利》、《庶民的胜利》等文，《新青年》革命色彩渐显。在李大钊看来，中国需要改造的并不是陈独秀所说的国民性，而是国家的本身。

9、生活随意，嫖娼引发了大麻烦

胡适被蒋介石称为“新文化中旧道德之楷模”。但胡适也曾与狐朋狗友吃喝嫖赌。1909年10月，看戏，打牌，逛窖子成为排遣苦闷的三大方式。新公学一个叫何德梅的混血儿住东屋，胡适等住西屋。“何德梅常邀这班人打麻将，我不久也学会了。我们打牌不赌钱，谁赢谁请吃雅叙园。我们这一班人都能喝酒，每人面前摆一大壶，自斟自饮。从打牌到喝酒，从喝酒又到叫局，从叫局到吃花酒，不到两个月，我都学会了。”据他自云：“我那几个月之中真是在昏天黑地里胡混。有时候，整夜的打牌；有时候，连日的大醉。”

堕落到什么程度才算够？所幸这帮年轻人没什么钱，只能量力穷开心。“赌博到吃馆子为止，逛窑子到吃镶边的花酒或打一场合股份的牌为止。有时候，我们也同去看戏。林君墨和唐桂梁请了一位小喜禄来教我们唱戏。”他们仅止于叫叫局，吃吃花酒，打打牌而已。据不完全统计，此段时间，他接触过的妓女有赵春阁、花瑞英、金韵籁、白玉茹、陈彩玉等人。对几个月放荡，胡适日后屡有忏悔。

1918年，蔡元培在北大组织进德会。入此会须不嫖不赌不娶妾。全校70多名教员、90多名职员、300多名学生入会。破坏戒律者陈独秀和夏元瑮，一个是蔡元培三顾茅庐请的文科学长；一个是早年严复校长年聘任的理科学长。两人皆动不动就逛窑子。

《58人》：中国共产党的缘起-连载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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