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追寻》连载(51万字)之三十一
2022年 7月 28 日 第 79 — 81 页 第1章 南陈北李:南方陈独秀和北方李大钊 (续) 辛亥革命没有最终解决问题,延续的是虽然没有了皇上而其他方面换汤不换药的体制,劳动人民仍然在当牛做马,只有以劳工发动的革命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劳工阶层不会主动抱团儿,需要政党把劳工阶层组织起来,这个政党是共产党,也只能是共产党。 在俄国,共产党的前身为1898年3月成立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自1912年起,称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1918年改名俄国共产党(布尔什维克)。布尔什维克在俄语中是多数派的意思。 李大钊的反应很快。早在1918年2月,也就是十月革命发生仅仅几个月后,他就在北大、女高师、师大讲授唯物史观、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社会发展史等课程。7月,他发表第一篇关于十月革命的论文,名为《法俄革命之比较观》,11月底和12月初发表《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1919年元旦发表社论,名为《新纪元》。这4篇文献揭开中国马克思主义宣传的第一页。 《庶民的胜利》一文指出:“俄国布尔什维克党的主义就是革命的社会主义。“俄罗斯之革命,非独俄罗斯人心变动之显兆,实20世纪全世界人类普遍心理变动之显兆”,这一胜利“是世界革命的新纪元,是人类觉醒的新纪元”,“是20世纪革命的先声。”“由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是布尔什维主义战胜的旗,到处所闻的都是布尔什维主义凯歌声”,“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在广州,杨匏安从日本回国后,于1919年19月至12月在《广东中华新报》发表《社会主义:-称科学社会主义》一文,称《资本论》为“社会主义圣典”。该报接连19次刊登他的文章《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份作了较全面而简要的阐述。这是中国人所写的又一篇比较系统地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可以说,杨匏安和李大钊一样,是最早把马克思主义传播到中国的先驱之一。 李璜是四川成都人,早年就读于成都洋务局英法文官学堂,由川至沪,入上海震旦学院,为少年中国学会骨干成员。他说,1918年11月的一次少年中国学会会员的联餐席上,李大钊称道俄国共产革命,认为比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有意义得多,俄共主张照顾到弱小民族的解放运动,因而中国革命最好去学俄国共产党。 李大钊为什么会成为中国关注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人?一种说法是,李大钊在留学期间受到京都帝国大学教授、马克思主义者河上肇的影响。这种说法不确切。李大钊从1914年初到1916年初在早稻田大学,而河上肇在1913年冬至1915年春在欧洲留学,回国后也不在早稻田任教。那时河上肇没有讲解马克思主义学说,按他自己的话说,在1918年的著述中“连一点马克思经济学的影子也看不到”。既然如此,很难说李大钊因河上肇的影响而接受马克思主义了。李大钊早先是改良主义者,受十月革命影响,而转向了马克思主义。 1919年5月,李大钊在《新青年》第6卷第5期马克思主义专号发表《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公开承认自己信仰马克思主义。指出自俄国革命以来,马克思主义几有风靡世界的势力,德奥匈诸国的社会革命相继而起,都奉马克思主义为正宗。文章对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组成部分即唯物史观、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都有所阐明,指出三部分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而阶级竞争说如一条金线,把三 大原理从根本上联络起来。这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进入比较系统的传播阶段。此文的发表,标志着李大钊从此成为马克思主义者。 河北昌黎县有座五峰山,半山腰平台有座昌黎祠,是明初为纪念唐朝文学家韩愈所建。同治年间,韩愈后裔韩晓山修葺殿堂,西耳房接待游人留居,窗明几净,古朴典雅。李大钊多次光临此地。1919年7月,他在昌黎祠避暑,在那儿写就《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下半部分,当年11月刊登在《新青年》第6卷第6期上。 那时,中国兴起“主义热”,张口主义,闭口主义,最让胡适看不顺眼的是安福系首领、众议院议长王揖唐这类货色也在大谈社会主义。胡适忧于这种现象,在1919年7月的《每周评论》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不要高谈这种主义如何新奇,那种主义如何奥妙”,“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事,是鹦鹉和留声机都能做的事。”他后来承认,发表这篇文章是让人不要被马克思、列宁“牵着鼻子走”。 胡适文章发表后,蓝公武发表《问题与主义》,认为“问题”和“主义”不能截然区别,不过是同一事件的不同方面,“问题有一贯的中心,是问题之中有主义;主义常待研究解决,是主义之中有问题。”又说“主义是一件事,实行的方法,又是一件事,其间虽有联属的关系,却不是必然不可分离的”,“方法与主义,不过是目标与路径的关系。”蓝公武是江苏吴江人,曾任上海《时事新报》总编,北京《国民公报》社长。新中国成立后为最高人民检察署副检察长。 针对胡适的观点,李大钊发表《再论问题与主义》,宣布“我是喜欢谈谈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流行实在是世界文化上的一大变动。我们应该研究他、介绍他,把他的实象昭布在人类社会。”他指出:宣传理想的主义与研究实际的问题“是交相为用的”,研究问题必须有主义作指导。社会问题的解决,必须依靠社会上多数人的共同运动,而要有多数人的共同运动,就必须有一个共同的理想、主义作为准则,因此,谈主义是必要的。不宣传主义,没有多数人参加,不管你怎样“研究”,社会问题永远也没有解决的希望。另一方面,“一个社会主义者,为使他的主义在世界上发生一些影响,必须要研究怎么可以把他的理想尽量应用于环绕着他的实境”。而“我们只要把这个那个的主义,拿来作工具,用以为实际的运动,他会因时、因所、因事的性质情形生一种适应环境的变化”。 针对胡适的改良主义主张,李大钊阐明了中国问题必须从根本上寻求解决的革命主张,抨击改良主义的社会改造方案,指出对中国这样一个没有生机的社会,“必须有一个根本解决,才有把一个一个的具体问题都解决了的希望”。“经济问题的解决,是根本解决。经济问题一旦解决,什么政治问题、法律问题、家庭制度问题、女子解放问题、工人解放问题,都可以解决。”他强调阶级斗争学说是唯物史观的重要内容,要解决经济问题,必须进行阶级斗争。 “问题”与“主义”之争,实际上是中国需要不需要马克思主义、需要不需要革命的论争。进步青年支持李大钊的观点,赞同胡适或有类似观点的人也不少。在论争中,李大钊和各地马克思主义者依据他们的认识水平,论证了马克思主义适合中国需要,阐述了对中国社会进行一次彻底革命的必要性。后北京政府以传布“马尔格时主义”的罪名封禁《每周评论》,“问题与主义”之争随之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