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董事冯总所著《铸剑》连载之(十四 )

第四 章 

2020年5 月 11 日      第 66 -  70 页

午饭的时候到了。太原厂的人炒了几盘菜，端到车间里。

地上铺了一块油布，大伙儿就坐在油布上就餐。

倪总工问张战：“你们找到刨床的问题了吗？”

“找到了。”张战说。

“什么问题？”倪总工问。

张战没好气地说：“操作这台刨床的是哪个混球？”

倪总工问：“操作者有什么不妥吗？”

“我都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倪总工不安地问：“我们的人哪点出纰漏了？”

张战说：“摆弄这台刨床的家伙就是个二百五，狗屁不通，自作聪明。你们知道吗？这个混球把刨刀换了。刨床的刨刀应为圆柱形，不知是哪个混球，愣给换成了三棱柱形的刨刀。另外，你们也不注意保养，小毛病不少。你们必须知道，装刨刀的槽要尽量封闭，槽内各部的转折处，应当加工有过渡圆角，不能有任何裂缝。”

旁边的人说：“听起来真是个行家。”

张战说：“你们用这台刨床，进料肯定不顺利，是给横梁调整过低或过高，使进给辊的压力过大或过小；左立轴前压紧器压力太大；左立轴后导向板与工件间隙过小；压刨轴前压紧器压力过大或有卡滞现象；压刨轴后压紧器的垂直压尺过低或有卡滞现象。”

大伙儿一边吃着饭，一边探讨着。

梅山对杨锤子说：“有你插得上手的地方没有？”

杨锤子说：“干这个活儿，当然少不了钳工，但是，太原兵工厂有这么多钳工呢，我即便不在场，也不会耽误他们干活儿。”

“你估计他们整个维修下来需要几天。”

“怎么也得两三天。”

“既然是这样，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离太原不太远，山西五台县。”

“干什么去？”

“把这一卡车东西送过去。”

“送给谁？”

“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说吗？”

“不能。”

“你的嘴把的够严实的。”杨锤子嘀咕了一句。

随后，他站起来，与张战悄声嘀咕了几句。

梅山也不催，就那么等着。

杨锤子回来了。说：“可以出发了。走吧。”

午后，卡车离开太原兵工厂，走了没多远，进入山区。

卡车吼叫着，沿着陡峭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

路的两旁是悬崖峭壁，盘旋曲折的山路像一架云梯展现在面前，有的地方直上直下，上面的人像站在头上，下面的人踩在脚下。

每当卡车攀爬过一个长坡，杨锤子都会不自觉地回望一下，山路长长如带，后面是更长的路，还有好些七弯八拐的坡。

“还有多远？”杨锤子问。

梅山说：“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这条路我没走过。”

杨锤子有些吃惊，“这下麻烦了。连你都没有走过，只有个大估摸的方向，荒山野地里，连个能问路的老乡都没有。”

“大致错不了。”梅山挺有把握。

光线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不大会儿，大片大片的黑紫衣地肆意曼延天空，黑的让人窒息。

大山里，只有两个车灯在慢慢地移动。

“连点人气儿都没有，你没有迷路吧。”杨锤子嘀咕起来。

“没有迷路。”梅山的语气轻松。

杨锤子说：“你都没走过，你怎么知道没有迷路。”

“是不是迷路了，看看路边就知道了。”梅山说。

“路边有什么？黑漆麻乌的，什么也看不见。”

“嗨。”梅山大声说：“你呀，不用往远处看，就看车灯能照到的地方。路边有大片大片的庄稼，咱们快进村了。”

车灯照到的地方，果然有成片的庄稼。

“还真有人烟了。”杨锤子说。

就在这时，路前方出现了两个身影。

杨锤子赶紧拿起身边的中正式步枪。。

车灯照处，一个穿军装的人扬臂，示意车停下。

另一个人举枪，做出瞄准状。

梅山踩了一脚刹车，卡车停下。

那个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梅山喊道：“自己人，给八路送子弹的。”

“给八路送子弹的？”杨锤子懵了，“八路是谁？”

“你等着，车先不要动。”那人说完就往回跑。

另一个则仍然举枪做出瞄准状，纹丝不动。

不大会儿，远处出现了火把，往卡车这边移动。

不大会儿，一伙举火把的人来到卡车附近。

领头的那位身材挺魁梧，穿着一身灰布军服，军帽戴的很是板正，挎着盒子枪。火光下，他的脸膛黑红黑红的。

梅山在驾驶舱里看的真切，一把拉开车门，跳出驾驶舱，随即大叫起来：“老潘，哎呀呀呀，可算见到你了”，随即就跑了过去。

被称为老潘者定睛一看，叫道：“梅山，哎呀，可把你等来了。”

随后，杨锤子头一次看到一个两个老朋友重逢的动作。这样的动作，他此前从来就没有见过，那就是：被称为老潘者的双手与梅山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长久地不松开。

在火光下，梅山与老潘彼此打量着对方。

“同济大学毕业后，直到现在，咱俩这是头一次见面。”

“几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变化不大。”

这两句对话，谈不上哪句话是哪个说的，反正都一样。

老潘问：“东西带来了吗？”

梅山说：“子弹，还有旋膛机，都在车上。”

“是你开车来的？”老潘问。

“是。”梅山说。

“开回村里，卡车停在修械所的门前，先不卸车，夜里上双岗，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老潘说完就挤进了驾驶舱。

已是深夜，梅山和杨锤子进村后，进了一个农民家里，

他们脱鞋，盘腿坐在炕上，就着小炕桌匆匆吃了顿饺子。这是老潘他们提前准备的，也是八路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吃完，有个小八路打来两盆热水，让他们烫脚。

而后，这位小八路安排他们睡下。

杨锤子挺累，躺在炕上，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从窗户望出去，天边的云彩已悄然离去，月儿高挂空中。

夜空像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高又远。

“八路”是怎么回事？是个部队的名字还是什么？

杨锤子入睡前琢磨了一下，随后就睡着了。

七七事变后，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很快就形成了。1937年8月25日，中共中央军委命令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红军前敌总指挥部改称为第八路军总指挥部，中央军委任命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叶剑英为参谋长，左权为副参谋长。原红军总政治部改为八路军政治部，任弼时为主任，邓小平为副主任，辖115师、120师、129师，林彪、贺龙、刘伯承分任3个师的师长。八路军总指挥朱德、副总指挥彭德怀通电就职，决心“效命疆场，誓驱日寇，收复失地，为中国之独立自由幸福而奋斗到底！”

9月6日，八路军总部从陕西三原县云阳镇出发，跟随120师出发东进，东渡黄河，进入山西荣河县。在侯马，八路军总部领导人乘坐火车，经过太原，于9月24日到达五台县南茹村。

八路军总部进驻南茹村的当天，发出了三封有关平型关作战的电报。结果相当不错，经过6个小时的激战，八路军歼灭板垣师团千余人，这不仅是八路军的首胜，也是中国军队的首胜。

平型关大捷又称平型关伏击战。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115师在山西大同灵丘县平型关附近，为配合第2战区友军作战，由师长林彪、副师长聂荣臻指挥，发挥近战和山地战特长，集中较大兵力对日军伏击，干掉号称“钢军”的板垣征四郎第5师团第21旅团的辎重车队，是八路军出师以来打的第一个胜仗。

人们大都知道平型关大捷，却不知平型关战役。尽管都发生在1937年9月，却不是一回事。抗战爆发，日军西进山西，阎锡山调集近10万人在平型关一线阻击日军。经近20天血战，平型关失守，这是平型关战役。至于八路军在平型关伏击日军，是配合正面战场从侧后袭击进攻日军的战斗，属于平型关战役的分支。

梅山和杨锤子到达山西五台县山村的时间，是林彪指挥的八路军115师在平型关打伏击后的次日。

次日早晨。早饭是这儿的大路货，窝头咸菜棒子面糊糊。

吃完早饭，梅山和杨锤子出了院门，在村里随便转了转。他们见到一个八路军的小队列，扛着枪走来。

随后，他们在村中空地见到一个自制篮球架，有几个战士正在投篮。梅山手痒难禁，凑了过去，接着就来几个跳投，虽然长期不摸球了，姿势仍然规范。杨锤子这才知道，梅山还有这两下子。

不是在这时，事后杨锤子才了解八路军的武器装备。

抗战初，八路军虽接受了改编，但装备仍然很简陋，是红军时期留下的家底，武器是万国牌的，杂七杂八的啥都有，步枪，大刀片，木柄手榴弹，弹药数量严重不足。战士的主要武器是“汉阳造”，枪膛装弹5发，打一发拉一次枪栓；新兵轮不上“汉阳造”，只能用“老套筒”，枪膛装弹一发；少数老兵用三八大盖，装弹五发，打一发拉一次枪栓，是对老兵有特殊照顾，他们的枪法好，临阵不乱。总体而言，枪是五花八门的老枪，连鸟枪算上，也不够人手一支。

由于长枪严重不足，八路军战士也有用手枪的，主要是“独眼龙”，装一发子弹；“铁公鸡”也装一发子弹；再就是外形丑陋、制作粗糙的土造手枪“独一撅”，个头不小，长度近两尺，采用外露式击锤结构，子弹打完弹壳不会自动跳出来，要手工退出弹壳，才能再次装弹，故又称“撅把子”。还有个名叫“震天雷”的手枪，结构简单，拥有多种口径，既可发射手枪弹，也可以发射步枪弹。

八路军连以上干部，有的用“十子连”手枪，弹夹装10发子弹，只能单打，好在自动退扳机，是半自动；有的用“德国撸子”，性能和“十子连”基本相同；有的用“二十响”，这种枪名号多，又叫快慢机、大肚匣子、驳壳枪，弹夹装20发子弹，能单发也能连发，性能不亚与机关枪。八路军的各级领导最喜欢这种枪。

八路军火炮很少，重武器是机枪，主要是捷克式，一个弹夹装弹20发，还有缴获日军的“歪把子”，有极少量的重机枪，是水冷式马克沁。

由于火器缺乏，八路军有耍大刀的。刀长二尺，不轻不重，用晋东南产的镔铁打制，形状像宋代手刀，借鉴李自成义军大刀外形，双手执刀，劈杀有力，称为“双手带”，用八卦形意“缠头裹脑”，顺步砍、左右砍、连剁带劈，动作简单，近战中有点威力。

按常例，八路军战士的装具包括军帽、军衣、鞋、绑腿、子弹带、手榴弹包，腰带和棉被，一般两双鞋，附属装备有干粮袋、碗袋，式样五花八门，有长有短，配全乎很难。八路的军帽与国民党军帽统一，抗战初，八路圆顶帽佩有国民党军帽徽。后国民党停饷，八路军把青天白日帽徽改成扣子。军帽和臂章这两样是区别其他军队的标志，再穷也要保障供给。八路军佩戴的臂章为长方形，标准尺寸为8.5厘米×6.5厘米，白布底，用蓝色印制，中间为“八路”二字。

八路军军服取的是国民革命军的款式，以左臂佩戴的臂章相互区别。干部与战士的衣服样式仅仅口袋有别，干部多俩兜。各抗日根据地根据自己的条件，就地取材制作军装，因此布料和染料有区别，有黄、黄绿、草绿、灰4种颜色，其中“八路灰”居多。

八路的军服装具源于两个渠道，一个渠道是自己的被服厂生产，另一个渠道是缴获。八路军军服常用农民自产的粗土布。八路总部及直属部队还能上得了台面，一线作战部队由各根据地说了算。

鞋是地方组织生产的大宗，为八路装具唯一能超标准发放的，没有袜子，有裹脚布就已很奢侈。地方动员参军一般都自带绑腿、子弹带、手榴弹包，腰带、干粮袋和棉被。水壶，饭盒是奢侈品，优先配给医务兵，照顾伤员用，其他人有个搪瓷茶缸就不错了。

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

中科董事冯总所著《铸剑》连载之(十四 )

第 三 章 

2020年5 月 11 日      第 66 - 7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