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十)：董事冯总所著《襁褓里的中国》

第5节

2018年8月  6 日  第  46  --  48 页

1927年早春，周口店还是一派冰冻萧瑟气象，龙骨山考古发掘拉开序幕。19世纪，在人类起源问题上，宗教坚信上帝造人说，但学者赞同英国科学家达尔文的人猿同祖论，德国进化论学者海扩尔假定，从猿到人存在过渡形态，也就是猿人。1891年，荷兰科学家杜布瓦在印度尼西亚爪哇岛发现人类头盖骨、下颌骨和大腿骨化石，脑量比猿脑大却比现代人小，大腿骨与现代人相似，能直立行走，称直立猿人或爪哇人。制造工具的动物才叫人，而爪哇并未发现石器或工具，顶多是灭绝的古猿。1895年，他把这个发现带回欧洲。人们都说上帝造人，你说从猿到人，等于挖了人家祖坟。20年后，杜布瓦的同行又聚集周口店，打算通过新发现证明人猿同祖。

1927年夏，加拿大解剖学家、北京协和医学院教授步达生在周口店堆积物中发现一颗人牙化石。他绘了一幅远古人类画像，脖子上画了朵牵牛花，并在《中国古生物志》发表“周口店堆积中一个人科臼齿”，认为属成年人左下第一臼齿，年代为第三纪，距今约55万年，性质与师丹斯基发现的那颗一致，名为中国猿人北京种或“北京人”。

同是1927年，周口店新来两位年轻人——杨钟健和裴文中，他俩均为北大地质系毕业。这年收获颇丰：发现一件少年女性右下颌骨、一件成年人右下颌骨、三颗臼齿。这使根据一颗牙齿确立的“中国猿人”得到翔实证据。德日进，一位长期在中国生活的法国人，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学奠基者、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顾问，参与法国雪铁龙公司组织的往返北京、阿克苏的“黄色远征”汽车探险，他与杨钟健对周口店进一步勘察，发现不同年代的地质堆积层完备，明显属于更新时代。

1929年，翁文灏和步达生将发掘交付裴文中。12月2日下午4时，裴文中发现一狭窄洞口，系绳而下，在洞里发现头骨化石，一半埋在松土中，一半埋在土中。当晚裴文中、王存义、乔德瑞将头盖骨烘烤，糊棉纸，再糊石膏，再烤，石膏坚固后用棉被包裹。裴文中致信翁文灏，电告步达生：“顷得一头骨，极完整，颇似人。”步达生致信安特生：“昨天我接到裴从周口店发来电报，说明天将把一完整的中国猿人头盖骨带回北平！希望是真的！”

50万年前的“北京人”重现天日，证实了步达生的预测，为从猿到人提供凿证，使爪哇人是猿还是人有了定论。此前达尔文的进化论、印度尼西亚发现的爪哇人等均不能佐证人是从猿进化而来的理论，得到公认的人类化石是生活年代不早于10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北京人的发现解决了爪哇人发现以来直立人是猿还是人的长期争论，为达尔文从猿到人的理论提供了有力证据，且将人类演化史推前约40万年。

只有石器，才能凿证北京人是“人”。1930年，裴文中在发现头盖骨的地方发掘有人工打击痕迹的石英块，并发现砂岩、石英岩、燧石等砾石，都来自山下河滩。裴文中当即收集河滩石块，模拟打制，与山洞砾石一致。这就是北京人生产生活的工具。尖状器形同手指，砍斫器、刮削器，有盘刃、直刃、凸刃、凹刃和多边刃等形状。

1934年初，步达生因心脏病英年早逝。一年后，裴文中赴法国师从史前考古学家步日耶，北京人遗址发掘由德国解剖学家和体质人类学家魏敦瑞接替，具体发掘由贾兰坡负责。由于此前发现的头骨一个是未成年人的，一个是碎片，无法系统研究北京人群体面貌与演变。贾兰坡的学历只是高中，但历史偏爱将机遇赐给凡人。1936年，贾兰坡和同行在12天内，先后发现北京人门齿、头骨、上臼齿、头盖骨、左下颌骨、顶骨、枕骨、鼻骨、眉骨、耳骨等，鉴定为3个成年人（一女性）头盖骨。魏敦瑞驱车从北平来到周口店，研究3具完整头盖骨，认为是3个不同种族性质即原始蒙古人、美兰尼西亚人和爱斯基摩人，头盖骨伤痕表明属非正常死亡，疑似3个敌对种族有过争斗。

日军侵华期间，“北京猿人”化石包括5个头盖骨及头骨碎片15片，下颌骨14块，锁骨、腕骨、大腿骨、上臂骨147块，用细棉纸包好，包粉连纸，外边捆细纱布、棉花，装入木箱运到美国大使馆。1941年12月5日晨，骨化石乘火车准备运往美国。往后发生的事情已是众所周知。12月8日，日军偷袭珍珠港，随即在华日军就截获并抢劫了这辆军用火车。从此，“北京猿人”化石无影无踪。

安特生与“北京猿人”化石的发现有什么关系？似乎没有直接关系。但中国人永远也不要忘记，“北京猿人”化石是在周口店发现的，而周口店遗址发掘的帷幕，是安特生拉开的。

连载(十)：董事冯总所著《襁褓里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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