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苏丹:战乱中提供中国所需石油的5%
苏丹位于非洲东北部,红海沿岸,撒哈拉沙漠东端。国土面积188万平方公里,非洲面积第3大国,世界面积第15大国。首都喀土穆。苏丹经济以农牧业为主,工业落后,是联合国宣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曾被失败国家指数列表评为“世界上最不安定的国家”。
过去的苏丹,纯粹是黑人的世界,公元7世纪始,阿拉伯人向尼罗河两岸迁徒,直到在苏丹超过1300万人,占全国人口四成。阿拉伯人带来伊斯兰文化,与信奉拜物教、基督教的黑人信仰上发生冲突。1955年苏丹酝酿独立,北部阿拉伯人接管政权,将阿拉伯语作国语,以南方黑人为主的部队发动武装叛乱。政府不是调整政策,缓解民族矛盾,而是不明智地采用镇压手段,内战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这场北部穆斯林政府及南部基督教徒军队之间的持久战,夺去近200万人的生命。
上世纪50年代,意大利阿吉普公司、英荷壳牌公司在苏丹北部勘探。雪弗龙石油公司是美国第二大石油公司,60年代初在苏丹的勘探作业集中于红海,1976年在苏阿金(SUAKIN)发现天然气田。雪弗龙公司在班提乌和马拉卡尔市附近(1/2/4区)进行了十年勘探,探明1.8亿吨石油储量,并在3区和6区发现了些中小油田。1983年,雪弗龙公司在南方发现石油,引起了南方战争,南方战斗后,雪佛龙公司的三名雇员被反政府游击队杀戮,不得不放弃开采权,撤离苏丹。
苏丹得天独厚,有21个油田,已探明石油地质储量116亿桶,天然气储量为300亿立方英尺。但由于缺乏资金和技术,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发展本国的石油工业,每年仍耗巨资进口石油。
1995年9月,苏丹总统巴希尔访华,希望中国公司到苏丹勘探开发石油。这事布置给中油集团,中油集团对地质资料分析后,认为苏丹地质情况与渤海湾盆地相似,中油集团有勘探开发这类油田的成功经验。经外经贸部批准,中油集团使用中国政府援外贴息贷款,与苏丹政府签订6区(穆格莱德)石油合同,第一口探井即获高产油流,证实苏丹具有良好的石油勘探前景。中石油与苏丹政府达成石油协作项目,1997年参加国际竞标,取得被雪佛龙摈弃的1/2/4区块石油开发权,后陆续拿到6区、3/7区、15区和12区的石油勘探开发权。
中石油1997年获取苏丹1/2/4区和哈萨克斯坦阿克纠宾大型油田开发项目就是如此。当大型开发项目实现良好现金流,能够自我滚动发展时,便涉足风险勘探、兼并收购等领域。随着风险勘探的突破和海外收并购后的整合顺利进行,企业的跨国经营能力逐步增强,有了与国际石油巨头同台竞技的实力时,企业便开始涉足一些战略性、前瞻性强但开发与运营难度大的非常规和深海油气项目。有的石油央企侧重于自主勘探、自主开发与建设,有的更侧重于兼并收购与资本运作。以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为例,中石油较注重自主开发的发展,而中石化、中海油比中石油晚走出去十年左右,更加注重兼并收购的外延式发展,这里没有谁对谁错,唯有盈利与否才是衡量标准。
石油央企的海外经营,走过从获取陆上老油田提高采收率项目,到大中型油田自主开发建设项目,再到风险勘探、油气资产收并购,再到获取并运营非常规及深水油气项目的稳健成长道路。老油田提高采收率项目风险可控、收益稳定,石油央企手里有“金刚钻”,干得了“瓷器活”。积累一定经验后,开始主动获取大中型的油气待开发或在开发项目,场面和规模均比第一阶段大很多。
苏丹石油项目被认为是中石油“走出去”的样本。美国制裁苏丹,西方国家的石油公司张望时,中石油“铤而走险”,投资苏丹,带有赌一把的意思。中石油苏丹石油项目工程总投资为70亿美元,工程期限是1997年至2015年。中国石油人来到红海沿岸、撒哈拉沙漠东端的苏丹,创业者们这样记载:这里只有尘土飞扬的路和草坯房,水电供应不全、高温酷暑、蚊虫肆虐,热带病流行,武装冲突不断。
1996年11月,苏丹政府同意由中油集团控股40%,牵头组建国际石油投资集团,联合开发1/2/4区石油资源。1997年,西方国家退出苏丹南部石油开发,中石油集团控股40%的大尼罗河石油公司成立。与中油合作的三家外国石油公司分别是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占30%股份)、加拿大塔利斯曼公司(25%)和苏丹国家石油公司(5%)。
2003年8月,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在苏丹3/7区的麦卢特盆地发现世界级大油田,找到地下1400米以下第三系主力油层,在探井控制范围内探明地质储量20亿桶,可采储量约6亿桶。苏丹3/7区的勘探成本大低于国际水平,平均每桶可采储量的发现成本不足 0.22美元,约为国际大公司发现成本的1/5。油田油层埋藏浅,储层物性好,单井产量和储量丰度高,油田构造和油藏简单,预计开发成本和作业成本较低,这将创造cnpc海外勘探快速、高效、低成本的新纪录。
油气勘探就像“赌石”,地下3000米甚至5000米到底有没有石油,即便当今最先进的勘探仪器,外加最顶尖的地质家的研究判断,也无法100%的保证一定会有商业性的油流。尚未勘探和钻井的区块,价格很便宜,石油公司可以极低的价格购得。一口井钻下去,发现商业性油流后,区块的价值就会数倍甚至十数倍地增长。业界专门有这样的独立小型石油公司,一旦发现储量后,就以高价卖给大型油公司,从而实现“稻草变金条”。若运气好,几口井钻下去后,能够发现上亿桶实证可采储量的话,该区块在过去100美元/桶的油价下,可能值数十亿美元,是原始购买价格的上百或上千倍。这就是风险勘探活动,因此业内对风险勘探有“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的说法。
安哥拉地处西非富油盆地,勘探前景看好,石油公司趋之若鹜,中石化获得后续5个风险勘探区块的部分权益,或许是理性商业行为。一旦某个区块取得大规模商业发现,中石化在安哥拉这盘棋就可能全面盘活。能否成功发现规模油气储量,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石油公司的勘探战略、作业能力、技术竞争力、地质分析能力和勘探支出水平。
80年代,美国雪佛龙公司曾在3/7区做过风险勘探,没发现什么。中石油成为该项目作业者后,2002至2003年上半年连续钻了6口探井,口口落空,花费千万美元以上。经过进一步地质分析,项目总经理和前后方的专家们决定再赌一把,经北京总部同意后,在他们认为最有潜力的法鲁济区块开钻“最后一口井”,如果再失败,中石油可能就要提前结束勘探期,退出区块。结果一把命中,试油时日产高达数千桶以上。中石油在苏丹3/7区抱了个金娃娃。后来经过评估,3/7区的探明可采储量超过10亿桶,系2003年全球十大油气勘探发现之一。此次大发现增强了中方项目经理的自信心,依靠自己的技术,能够在西方公司啃过的骨头上找到好肉。且3/7区块的平均发现成本很低,还不到当年国际大石油公司平均发现成本的1/2。
1997年3月,大尼罗河石油公司参股者共同与苏丹政府签订1/2/4区石油合同,以及油田至苏丹港原油长输管道建设协议。参股者联合组建了新的石油作业公司,名为大尼罗河石油作业公司。作业公司按国际石油公司模式管理,按国际标准组织作业。中油集团从全国各油田选拔上百名思想作风好、曾在国外学习或工作过的业务骨干,参加联合作业公司与其他参股者派出人员一道工作。公司总裁由中方派任,中方人员在联合作业公司中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
中石油员工一拨一拨地开赴苏丹。“那里的艰苦情况,在国内根本无法想象。”员工们所需要的任何日常用品,牙膏、肥皂和饼干都要从首都喀土穆空运过来。当时的喀土穆,样子就像中国大西北的一个小县城,却活跃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后来达到两三万人。他们开餐馆,办农场,开加油站,卖中国货,包括修建新的总统官邸。
1/2/4区为苏丹主产油田,位于苏丹中南部穆格莱德盆地,合同勘探开发区由三个勘探区及两个开发区组成,面积48388平方公里。西北部与6区连接,南部与5A区连接。1996年8月项目启动,先后发现8个油田和38个油藏,落实圈闭资源量近40亿桶。新增石油地质储量16.67亿桶,可采储量4.49亿桶,使该区累计可采储量达到8.51亿桶。储量发现超过原雪弗龙、加拿大公司在该区近20年的勘探成果。新增储量单位成本仅为0.94美元/吨,远低于国际3.5美元/吨的平均水平。一期产能建设仅用一年,建成1000万吨大型油田及配套设施。2001年产油达1130万吨,相当于中国第三大油田辽河油田的年产量。
经过3年多实践探索,尼罗河公司逐步掌握了国际化管理经验与做法,与合作伙伴形成了默契,在管理与运营等方面达成了共识,各项工作稳步推进。一位员工回忆说:“在联合公司工作,环境逼着人们学习国际石油公司的先进管理经验。公司内不同国家的雇员互相监督,个人只有为公司利益工作才能赢得伙伴的尊重,提高CNPC的声誉。”
1998年5月,黑格里格油田至苏丹港管道工程开始施工,仅用11个月,1999年4月完工,建成贯穿苏丹南北长1506公里28英寸的长输管线及末站终端系统。管道始于苏丹中南部的黑格里格油田,经喀土穆达苏丹港,年输油能力1250万吨原油,是苏丹原油输送的生命线。1999年6月22日1/2/4区油田投产,原油进入长输管道,8月31日第一船原油进入国际市场销售,结束了苏丹进口原油的历史。
在苏丹投资当然存在风险,但与别的地方相比,这里可获得较高回报率。苏丹石油上游项目(1/2/4区和管道项目)总投资额17亿美元,其中中油集团出资7.5亿美元(实际支付2.6亿美元,其余以人民币支付)。项目投产后,每年可获由中方支配的分成油200至240万吨,按每桶14美元计算,投产后3年内可收回全部投资。中方投资回收后的净收入可达12.9亿美元,投资回报率达17%以上。
苏丹原油性质与大庆原油相似,中国有加工这类原油的现成技术和经验。中油集团与苏丹能矿部各出资50%,合资建设年加工原油250万吨的喀土穆炼油厂。炼油厂使用中国常压渣油催化裂化技术,全部装置在中国制造,并由中方总承包建设,投产后前8年以中方为主操作。炼油厂项目计划总投资总额6.4亿美元。按合资协议规定,项目建成投产后,苏丹政府用美元定额分月偿还中方投资本金、利息和投资回报,并以出口原油的外汇收入作担保。炼油厂2000年5月投产,中方立即开始按合同规定回收投资。中方在4年内回收全部投资,此后将获得6.6亿美元的净收入,投资回报率在18%以上。
喀土穆石油化工厂投资2370万美元,于2001年2月开工建设,2002年1月一次投产试车成功,是苏丹第一个石油化工项目,年产1万5千吨4种规格的聚丙烯原料,不仅满足苏丹本国需求,还可向邻国出口,结束了苏丹进口聚丙烯的历史。喀土穆石油化工厂利用喀土穆炼油厂含有丙烯的石油液化气作原料,加工生产聚丙烯树脂。
为国内垄断指对国内某种产品的生产和销售控制,国际垄断指对世界某种产品的生产和销售的控制。国际市场的垄断在国内市场垄断基础上发展。非洲提供“消费得起的能源”,典型项目莫过于中石油在苏丹的石油项目。这个项目集上游的勘探开发和下游的炼油加工,外加一条从南部油田到东北部苏丹港全长1370公里的原油管道,一举使苏丹从石油净进口国变成石油净出口国,实现了石油工业上、下游一体化,而不仅停留在原油出口。石油工业的大发展,也使人口只有三千多万的苏丹走上了经济快速发展的道路,这几年的GDP增长都超过了6%。2007年,中石油海外原油产量突破6000万吨,相当于再造了一个大庆油田,其中苏丹石油项目的石油产量就超过1000万吨。
苏丹油田单井日产量高(220至300吨),油田集输和长输管道采用先进工艺和自控系统,降低操作运营成本,每桶原油操作成本仅0.8美元,管道输油操作费1美元。作业公司包括后勤支持系统在内仅800人(其中现场管理和操作人员约400人),人均年产值高达170万美元;炼油厂年销售收入约5亿美元,管理和操作人员共600人(含苏丹培训人员200名),人均年产值85万美元。均达到国际同行业先进水平。
苏丹石油项目带动了国内石油物资装备、技术和工程承包出口。由于中方是苏丹石油项目的主要投资者,联合作业公司中中油集团占主导地位,因此项目实施中优先使用中国石油技术和工程承包。上游项目中方工程承包额约9亿美元(实收3.4亿美元,其余在国内以人民币结算),可获利润1亿多美元。炼油厂承包项目金额5.3亿美元(5亿美元在国内以人民币支付),也可获利1亿多美元。
在苏丹的工程承包带动了国产机电产品的出口。例如,长输管道的20万吨钢管用材是由中国宝钢生产的,由中油集团四家管厂在国内卷制,意味着中国输油钢管首次打入国际市场。另外,国内的石油技术服务如钻井、物探、测井及试油都参与项目的技术服务承包。工程承包还带动了大量劳务出口,施工期间,中方施工人员超过6000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内石油企业下岗待业的压力。
苏丹石油项目建设采用国际标准并使用国际第三方监理,对转变观念、锻炼队伍、改进施工方法和提高施工质量起了重要作用。在苏丹施工队伍人均年产值30万美元,也达到国际同行业水平。
苏丹油田位于热带,旱季高温酷暑,气温高达48摄氏度;雨季连降暴雨,热带病流行。长输管道要穿越尼罗河,通过北方沙漠和红海山区,自然环境恶劣,作业条件艰苦。中油集团选拔精兵强将,施工中采用先进机具,精心组织,严格按国际标准作业。1506公里长输管道的现场施工从1998年6月开始施工,次年4月竣工,投产一次成功。
苏丹政府视石油项目为振兴经济的关键。凡要客来访,都安排到现场参观。苏丹石油项目起到活广告作用,中油集团所属施工队先后在尼日利亚、也门、叙利亚、埃及、伊朗拿到2亿多美元的作业承包合同。
基康油田于2002年2月完钻、位于4区西北部的预探井在主要目的层班提乌和阿拉德巴以及巴拉卡地层中获得重大油气发现:电测解释初步确定油层厚度91.5米,净厚度33.5米(经FMT取样证实为油层),该井控制石油地质储量8000万-1.5亿桶。该井的成功标志着4区勘探的良好开端,而且为4区勘探突破打开了崭新领域,表明基康(KIKANG)槽西断阶成为4区实现储量突破的主战场。
1999年9月,随着满载苏丹原油的第一艘油轮驶离苏丹港,苏丹结束了石油进口的历史,政府不再每年花上亿美元进口石油产品。石油已占出口额的78%,贸易由入超转为出超。2000年GDP实际增长率为7.2%,外国投资开始流入苏丹,截至2001年底外资总额达50亿美元。
在西方国家眼里,苏丹是从商禁区。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及和平基金会评选的2007年失败国家指数的报告中,苏丹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动荡的国家,紧随其后的才是伊拉克。中国石油在这样一个国家投资,简直就像在“趟雷区”。苏丹财政和国民经济部部长说,中国在苏丹石油产业的投资累计超过60亿美元,在工业和农业上非石油类的直接投资达到3亿美元。中国是苏丹最大的境外投资国。
中石油在苏丹的石油投资并非一路顺风。输油管道贯通之后,缭绕着石油工业暴发的武装矛盾凸显。2001年8月5日,位于黑格里格油田基地的泵站受到苏丹反政府武装的激烈炮击,先后有14发炮弹在营地跟工作现场的邻近爆炸,最近的一发炮弹落在离储油罐仅200余米的处所。泵站工作的所有本国人均撤退,只有中国员工坚守在岗位。
2003年,中国石油集团在在中海外最大的生产基地苏丹3/7区的麦卢特盆地发现世界级大油田。中国石油集团的勘探工作者在圈闭面积 80平方公里找到埋深在1400米以上的第三系主力油层。
中国人来了,苏丹从石油进口国变成石油净出口国,在完全空白基础上建立了上下游一体化、技术先进、规模配套的石油工业体系。苏丹石油项目全部投产后,每年增加苏丹国内生产总值约17亿美元,人均68美元。苏丹政府的分成油达到6.8亿美元,石油业发展带动了相关产业,石油工业成为苏丹的支柱产业。
苏丹经历了两次内战。苏丹的第二次内战是非洲大陆持续时间最长的内战之一。此次内战爆发,一方面是由于南北苏丹因分属不同文化体系而造成的宗教矛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争夺让苏丹摆脱积贫积弱状况的石油资源。在长达22年内战后,2011年7月,面积64万平方公里,800多万人口的南苏丹脱离苏丹共和国,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独立国家。
南苏丹获得独立。虽然南苏丹拥有原苏丹85%以上的石油产能,但仍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基础薄弱,而且与北苏丹仍存潜在冲突,在内部也有多个政治派别与政府对抗。苏丹政治动荡,这种事是中国石油人无法操控的,只能在异国他乡随着政局扭转而忐忑不安。
南苏丹独立建国之路并不平坦。2011年底,苏丹以南苏丹未交纳过境费为由,将南苏丹的部分石油截留。作为反制手段,南苏丹宣布停止石油生产并关闭石油开采设施,直接导致了双方在石油利益分配上的谈判彻底破裂。苏丹自从分裂为两个国家后,双方最大争执除了边境问题,就是石油利益的分配。石油在南苏丹产,要出口、要运输,要经过管道,要经过北苏丹。双方本已谈好石油利益分配,南苏丹一再反悔,一再拖延,受害最大的是中国。因为中国在当地的石油油田大部分在南苏丹。因为南北苏丹的石油的争执,中国几个油田只能停产。
南苏丹的石油产业直接继承于南北分治前的苏丹。苏丹直到上世纪末仍是石油净进口国。上世纪80年代,法国道达尔公司率先进入南苏丹勘探,收获不大。1995年,中石油进入苏丹勘探,短短几年时间便发现和开采了大量石油,至1999年,苏丹成为石油进口国和非洲经济增长率最快的国家之一。
2004年7月,美国政府把“种族灭绝”这顶可怕的帽子戴在苏丹头上。美国众议院通过决议,认定在苏丹达尔富尔地区,阿拉伯民兵对当地黑人的袭击属于“种族灭绝”行为。决议敦促布什政府推动联合国安理会尽快对苏丹进行制裁。对此,苏丹政府表示强烈反对。
发生种族仇杀的达尔富尔地区位于苏丹西部,混居着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和来自中、西非国家信仰原始宗教或基督教的非洲黑人。阿拉伯人与黑人之间长期不和,双方经常发生武装冲突。2003年月,由黑人组成的“苏丹人民解放军”和“正义与平等运动”指责苏丹政府未能保护他们免遭阿拉伯民兵袭击,于是向政府军发动进攻。在交战过程中,西方指责苏丹政府纵容阿拉伯民兵洗劫当地的黑人村庄,大量屠杀当地黑人。在非洲联盟调解下,苏丹政府同反政府武装于4月8日达成停火协议。但协议并未得到认执行。据联合国公布的数字,达尔富尔战乱造成3万多人死亡,100多万人流离失所,近30万人逃往邻国乍得,需要人道主义援助的人口多达200多万。美国向安理会提交的另一份决议草案称,如果苏丹在未来30天内仍不能平息达尔富尔地区的动乱,国际社会将对其进行制裁。巴西、巴基斯坦、俄罗斯、阿尔及利亚和中国等国反对这种制裁威胁,认为应给苏丹政府足够的时间以解决达尔富尔危机,并尊重非盟的主导作用,通过外交途径解决问题。
其实,美国自打从索马里撤军以来,对卷入非洲事务的兴趣并不太大。9·11事件后,美国发起全球反恐运动,并将苏丹所在地区列为反恐重点。美国担心达尔富尔问题可能使苏丹已见曙光的南北和平进程前功尽弃,影响到美国在整个非洲的战略利益。据美国《波士顿环球报》报道,美国非洲政策咨询小组最近提出报告,建议美国为了自身利益,要更加关注非洲。这份报告主张,鲍威尔和国务院应当更加全面地关注非洲的各种冲突,划拨大量外交资源到那里,以寻找机遇,应付挑战。报告认为,对非洲付出的努力越少,美国战略利益遇到的麻烦就越多。对非洲的人道主义援助不应当再被视为可有可无,而是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这不仅仅因为恐怖活动,而且还因为热带病、国内冲突、已经垮掉和正在垮掉的某些国家对全球安全构成威胁。非洲的冲突数量占全球的75%,吸纳全球维和经费的65%。非洲政策咨询小组还建议美国政府增加10倍资金来训练非洲的军队。
苏丹官员指出:美推动对苏丹制裁的目的是想像对付伊拉克一样,推翻苏丹现政权,从而达到垄断苏丹石油资源的目的。据说,美已经暗中迫使加拿大的一个石油公司放弃了在苏丹的股份。目前在苏丹开发石油的还有中国、马来西亚和印度等国的公司。
2011年的南北分治让原本一盘棋的前苏丹石油产业被割裂成两半。分治后南苏丹原油产量、储量,约占分治前整个苏丹的五分之三强。在南苏丹,按照官方说法,该国石油产业收入占国民经济收入比重高达95%,非官方统计高达98%之多,其中60%左右系输往中国。作为南苏丹、乃至整个苏丹石油产业的实际开拓者,中国在这个国家的石油投入和“石油存在”是可观的。
苏丹南北分治前,中国在原苏丹南北方有十几家和石油相关的大型企业,和南苏丹官方的关系则自2008年,即独立前3年开始发展,2011年独立前,累计投资额高达200亿美元以上,其中许多为医院、学校、道路、水电站等非石油项目投资。
根据南北分治前苏丹石油部的数据,位于南苏丹境内的石油区块为第1、第2、第3、第4、第7和B共6个,其中西部的第1、第2、第4区块由苏丹大尼罗河石油作业公司经营。B区块原本由法国道达尔中标,但该公司因“客观原因”中途放弃,改由一家名为Jarch, Ltd,有朱巴政府背景的公司托管。由于苏丹和南苏丹共用一条输油管(南苏丹至苏丹港长达750公里)和一个石油输出港口(苏丹港30万吨油码头),且上述设施均系中资投入、参建和控股(股份比例同样是40%),苏丹石油对华出口中过半比例为南苏丹所产,中国在南苏丹的石油利益,是一目了然的。
苏丹内战爆发后,中国在苏丹的石油利益业受到损害。5名南苏丹石油工人在内战中成为牺牲者,这5人都来自大尼罗河石油作业公司。中石油宣布,从上尼罗河州各油田作业点撤出中国员工近五分之四,尽管中石油和大尼罗河公司等均表示将最大限度维持油田生产,内战双方也宣称要保护油田,但内战的肇因之一正是基尔和马查尔两人均有意争夺石油产业控制权,所谓“保护”,只是开门揖盗,抱薪救火。业内机构认为内战爆发后,南苏丹石油日产量大约减少了15%,而非洲当地媒体则更加悲观。
在南苏丹当局看来,中国并非开始就支持南苏丹独立,只是随大流;中国和喀土穆当局仍然维持着良好关系,由两国控股的大尼罗河公司在南苏丹石油开发中占据关键地位。在基尔看来,“一根绳子上吊死”很危险,南苏丹经济吊在石油这根绳子上,而这根绳子的大头掌握在北京—喀土穆手里,开采的“龙头老大”是大尼罗河公司,身为内陆国的南苏丹,石油出口要靠中国人修的管道、港口,从苏丹境内运出,炼油设施大多数修在喀土穆等苏丹境内城市,最大的买家也还是中国,实在不保险。
自从独立以来,基尔不断试图用自己控股的Jarch, Ltd取大尼罗河而代之,多次和苏丹发生龃龉,两度交战、停产、停止石油出口。基尔屡屡扬言,要修建南苏丹朱巴—肯尼亚拉穆港的新输油管,一劳永逸地摆脱对苏丹的依赖,结束“南苏丹产油,喀土穆分钱”的历史。2009年,苏丹的石油收益为25亿美元,北方分得14亿,南方分得11亿。此后历年分配比例大体相当,南苏丹对此十分不满,认为这是一种“不公平状态”。
这种做法不可避免地损害中方利益。这种损害不仅体现在对大尼罗河的打压,对南苏丹—苏丹港输油管的威胁,以及多次停产、停止出口对中国石油进口的影响,也体现在其它方面。南苏丹石油大多数产自南北苏丹边境附近,2012、2013年,南北苏丹在边境地区几度交火,导致主要石油产区,即上尼罗河州、北加扎勒河州、联合州等地局势动荡,石油生产、出口几度被叫停;南苏丹因“石油过境费”和石油出口收益分配比率等问题,多次以停止出口、停止石油生产为法宝,向喀土穆当局叫板;此外,基尔最初的构想,是寻求中国以外的外国资本投资修建朱巴-拉穆港输油管,以平衡中方影响。所有这一切,事实上业已对中国在南苏丹石油利益构成极大损害和威胁。与之相比,此次内战的影响充其量是“雪上加霜”,甚至可以说,并非最主要、最严重的消极影响。
从全球能源市场格局看,2014年供需平衡正向着有利于需方的方向发展,南苏丹原油对中国能源安全的重要性依然存在,但并非关键,且如前所述,内战虽是新的,危机却早已存在,中方自早有准备,足以控制危机所造成的影响。
自2009年自治、尤其2011年独立后,南苏丹当局致力于吸引国际资本投资本国石油产业开发,尤其是投资规模大、成本周期长,却对南苏丹摆脱石油经济过度依赖喀土穆通道至关重要的炼油产业和新输油管项目,但效率低下、贪腐横行的政府治理,恶劣的南北苏丹关系,和朝令夕改的政策,已令外资望而生畏,内战爆发不仅造成数以万计南苏丹人流离失所,令社会动荡,局势不稳,治安恶化,更直接威胁外国公司资产、设备和工作人员的安全。
石油是南苏丹赖以养家糊口的经济支柱,也是各派政治势力的饭碗,战争是最花钱的游戏,离了石油这只几乎唯一的饭碗,两家谁也打不起、打不长迫于生存压力,各方最终仍不得不寻求妥协,哪怕只是暂时的。谁也离不开石油,而石油生产、出口,又都离不开中国,这是近期内难以改变的现实。
2012年1月28日,苏丹反政府组织“苏丹人民解放运动”(北方局)的武装分子在苏丹南科尔多凡州袭击了一家中国公司的公路项目工地。事件发生时,工地有47名中国工人,其中29名工人被反政府武装劫持,另外18名工人及时分散躲藏到工地附近。苏丹政府军随后寻找到17名未被劫持的中国工人并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点,但有一名中国工人因头部中弹身亡。该反政府组织发言人洛迪次日声称,他们在与苏丹政府军交火后抓获了29名中国员工和9名政府军士兵。洛迪说,遭劫持的中国员工“处境安全”,“我们扣押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预计苏丹政府军会随时发起攻击,所以暂时不能释放被俘人员。”
袭击事件地点与南苏丹接壤,是反政府武装活动猖獗地区。事件发生后,中方立即启动应急机制,和苏丹政府通力合作解救被劫持人员。2月7日,遭劫持的29名中方人员安全获救,在中国政府赴前方工作组和中国驻外外交人员陪同下抵达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在全部29名中国工人中,有1人踝关节轻微受伤,被送往当地医院。其余28名工人身体状况良好,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一天休整后,乘飞机回到北京。
据西方媒体报道,29名中国工人被绑架。反政府武装是要让中国向苏丹政府施加压力。苏丹政府挺委屈,声称我们遭遇的问题之一就是当我们签订和平协议时,还有不少北方苏丹人隶属苏丹人民解放军。在南方独立后,依据我们签署的和平协议,这支部队理应被解除武装。但南苏丹并未解除这些人的武装。如今这些在科尔多凡南部绑架中国人质的人是苏丹北方人,却得到南苏丹政府的支持与领导。他们绑架中国人的目的是为了破坏中苏两国的关系,阻止该地区基础设施的建设。
打那之后,油田工作处于中断状态。3号和7号油田输油管道被切断。至于1、2、4号油田,南北两国各占据着2号和4号油田的一部分,输油管道没收到从南方过来的石油。不过只有从3号和7号油田通往港口的输油管道是彻底被封死的。由于所有的油田均已关闭,如果想再重新开工,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
苏丹出产的石油约占中国石油总进口总量的5%。随着分地带来的苏丹石油产量锐减,人们担忧南苏丹断油停产可能给中国带来影响。有分析人士指出,南苏丹停产石油对中国影响有限,反而会对以石油为唯一收入来源的南苏丹产生毁灭性影响。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他们98%的收入来源于石油输出,他们却停止了输出。
南苏丹一直想建输油管道,但在动荡的国家,谁会愿意建造一条前途叵测的管道出这笔巨款?也许有的国家提供资金援助,随之而来的是附加政治条件。如果建设输油管道从大尼罗河地区以及达尔富尔西部开始,那里与港口的距离非常远,还都是山区和丛林,而如果要建设通过肯尼亚的输油管道的话,耗资则在60亿美元左右?
根据美国的数据,大尼罗河地区1号和2号油田所剩的石油并不多,只够维持到2020年。3号和7号油田可以维持到2029年。即便如此,建造耗资如此巨大的但使用期只有15年左右的基础设施也不值。他们追求独立的梦想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苏丹资源丰富,拥有原苏丹85%以上的石油产能,在矿产、森林资源和水资源开发上有巨大潜能。但战乱的南苏丹却是全世界最贫穷的国家。南苏丹超过90%的人口平均每天生活费不到1美元,在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都远远落后于苏丹。
苏丹政府表示,我们的最终目的仍然是和平,我们不想与任何人发生冲突。因为我们已经为此做出了牺牲,整个国家一分为二,既然我们为了和平而同意让南方分离。那么在石油运输方面为何又要采取另一套做法呢?这并不是我们的初衷,但他们却要通过支持达尔富尔、青尼罗河以及科尔多凡南部地区的叛军来挑起事端。这是无可争论的事实。石油问题仅仅是冰山一角。看起来他们并未给南方带来和平稳定,因为他们遇到了各种复杂的问题,而如今他们又在寻找替罪之人。
南苏丹独立后,在石油利益分配上未必是针对中国的。可是,这个地方在过去那么些年以来,受到外国势力的影响,它在分配石油资源也好,跟北苏丹谈判也好,它受到各种的约制。它的国家的领导人也好,在社会上各种政治派系也好,对问题的看法,未必那么单纯。所以在石油,尤其在石油利益上面,虽然石油占他们总的预算98%。他们现在宁可呢,饿着肚子也好,缩紧这个裤腰带也好,它还是在这个问题上面坚持。所以我们有各种的理由怀疑,在这个问题上面,不只是南苏丹那么简单。它可能还牵涉到其他国家的问题。
2013年,南苏丹总统基尔和前副总统马查尔间矛盾演化为大规模内战,双方围绕本提乌、博尔、马拉卡勒等战略要地展开激烈争夺。南苏丹是地球上最年轻的国家,2011年7月刚实现南北苏丹分治和国家独立,也是全球最贫困的国家之一。毋庸置疑,内战最大的受害者,是南苏丹本国及其人民。除此之外,这场内战最大的海外受害者是谁?舆论认为是中国。中国在南苏丹拥有巨大的石油利益和投入,南苏丹石油主要输出对象也是中国,南苏丹内战使得石油生产、出口受到极大损害,而最大的受害者,只能是在南苏丹石油产业投入最多、南苏丹石油进口量最大的中国。
内战带来的不稳定局势,令各国资本望而生畏,非但炼油设施建设和朱巴—拉穆输油管之类令基尔和马查尔等南苏丹大佬不约而同朝思暮想的大手笔,将成可望不可即的镜花水月,就连恢复战前产能,回到靠石油勉强糊口的日子,都只能是一场梦。
在这种情况下,内战双方不论谁得势,都势必设法寻求“中国友谊”,对于尚未被深套的其它外国资本,中国资本在南苏丹家大业大,即便不愿追加大手笔,也势必不能把现有的基础和投入割舍。由此可知,中国资本、企业和石油利益还将继续在南苏丹存在下去——既已“受害”下去,何尝不等到“受益”之日。祸之福所倚,福之祸所伏,古人诚不我欺。而最大的害,莫过于内战双方不战不和、且战且和、时战时和,将这场危机断断续续却旷日持久地拖延下去,从而令南苏丹投资环境和石油作业遭到持续性、永久性损害,倘如此,受害的又何尝止于中国在当地的石油存在?
在战乱中,中国石油并不愿意从苏丹撤退,迫不得已,也得撤出部分力量。2013年底,针对南苏丹的紧张局势,中国外交部和中国驻南苏丹使馆要求中国公民近期暂勿前往南苏丹。中国驻南苏丹使馆启动应急机制,以多种方式提醒在南苏丹中国公民和机构加强安全防范。
68名中石油和山东铁建的中国员工12月21日上午乘飞机离开南苏丹首都朱巴,抵达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同期抵达的还有11名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员工。稍早,南苏丹北部一油田被袭击,中石油安排在该油田工作的32名中国工人乘飞机到南苏丹首都朱巴。中兴驻南苏丹分部及附近地区分部开始着手联系SOS、AIG等国际救援组织及埃塞、肯尼亚和乌干达的各大航空公司,准备多套撤离方案。中国驻南苏丹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张翼对媒体说,“目前,在战乱和危险地区的中资机构人员正有序撤离,已撤走了600人至700人,还有1300多人留守。”
苏丹南北分治,中石油被夹在南北苏丹之间,地位尴尬。拥有整个苏丹地区石油探明储量75%的新国家内部武装冲突不断,中国公司海外投资的很多项目都遭受了很大冲击,其中在非洲的损失是最大的,而能源和资源类企业又更为突出。主要原因还是当地的政治环境。除了投资减少外,另一个重创南苏丹的是国际油价。
国际油价持续低迷重创全球石油公司,对南苏丹经济的冲击更大,该国98%的经济收益来自于石油。由于中石油需要补贴给位于北部的苏丹政府每桶约24美元的灌输费,再加上处理费、环保费,“三费”加起来,按照目前的油价,中石油每卖一桶油都在亏损。但另一方面,南苏丹政府却又不允许油田停产,他们的理念很简单,那就是以前你们在这里赚了很多钱,现在理应维持生产。这让中石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中石油必须按照南苏丹政府的要求继续生产;另一方面,每卖一桶原油又必须承担为数不少的亏损。
在中石油的诸多海外投资中,苏丹石油项目被认为是中石油“走出去”的成功样本,也是中石油在海外第一个投资项目。中石油的不少领导当年都曾参与典型项目。中石油进入苏丹,恰逢西方石油公司对苏丹石油投资望而却步之时。南苏丹的原油探明储量占了整个苏丹地区的75%左右。但南苏丹政府发现,它并没有炼油厂,产自南苏丹的原油必须通过输油管道输送至北苏丹的喀土穆炼厂进行炼制,再通过位于北苏丹的30万吨级油码头苏丹港出口。由于受制于北苏丹,南苏丹总统基尔在国内不断试图用自己控股的公司Jarch, Ltd,取代“大尼罗河”,并要修建南苏丹朱巴至肯尼亚拉穆港的新输油管,摆脱对北苏丹的依赖。事实上,自2011年独立之后,南苏丹政府曾一直致力于吸引国际资本进入本国石油产业开发,以期拜托过分依赖中石油的现状。
2013年12月15日,南苏丹爆发大规模的暴力冲突,造成500人死亡、800人受伤。冲突发生后,中石油撤离部分员工,少部分员工坚守在油田,确保油田继续生产。2014年1月份,反对派武装打到油田附近,在合资公司外方人员全都撤离的情况下,中石油依然留有21名员工在现场维持最低限度的生产。2015年,南苏丹反政府武装攻打上尼罗州迈鲁特镇,与政府军在精炼厂交火,战火向东蔓延,抵近20公里外中石油公司所在的帕洛伊奇油田。该油田是南苏丹最大油田,产量约占南苏丹石油总产量的80%。中国驻南苏丹大使馆、中国驻苏丹大使馆和中石油启动应急预案。首批92名中方员工抵达苏丹首都喀土穆,其余312人向南陆续撤离至朱巴。据中石油相关负责人介绍,404名中方人员已按预案分8个架次包机安全撤离到喀土穆和朱巴两地休整,将陆续被安排回国。帕洛伊奇油区仍有部分关键操作岗位的中方人员留守。他们将在有安全保障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维持生产,必要情况下将妥善处置油田设施并撤离。
乍得是苏丹邻国,领土面积128万平方公里,人口上千万,石油可开采储量12亿桶,2007年日产原油能力约15万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该国被联合国列为47个最不发达国家之一,超过55%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全国电力覆盖率仅为2%,部分人仍然用动物粪便生火。
上世纪90年代,中石油进入乍得。乍得动乱中,中国石油人撤离。有关报道提到一个名为赵飞的工作人员。有关乍得,在赵飞和他“生死之交”的同事心里埋藏了很长时光,直到中国石油海外勘察开发公司员工在创业故事会上曝光了记忆深处的故事。
乍得是国际石油公司紧盯的地方,那里地处西非富油盆地,一个西方石油公司打算转让乍得H区块,中石油果断出手,购置了该区块的全部权利,并承担作业。2007年,赵飞被派往乍得,所在团队有7人,称“七剑下天山”。团队成员平均年龄30岁。西方石油公司在这里勘探40年,不看好,而中石油乍得项目组以为,“这个盆地应当是有货色的”,并且存在高成长性机遇。
与这份理想和雄心相映射的,是乍得恶劣的气象和生存前提。赵飞刚到乍得时,一位同事在当地庶民家中蹭饭,想找米饭,到后厨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当地人带他走到一口缸旁,用手一挥,哄的一声,密密麻麻的苍蝇飞起来,米饭才露真容。
赵飞身着灰色羊毛衫,语调平缓,即便讲到触目惊心处,也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乍得高温,人体新陈代谢快,用赵飞的话说是“加速折旧”。他们的指甲和头发都长得快,“许多人工作没几年就一头白发。”多年在非洲工作的武越剃成光头,“省得总要染发”。
高温、蹩脚的社会环境及要挟性命的疟疾,对中国在非洲工作的员工来说都不是事,难受的是寂寞和乡思。项目建设初期,仅有武越和一个厨师在现场。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生涯6个月,寂寞每天侵蚀着他们。第一个月,他们天南海北地聊天,聊工作,聊家庭和孩子。到第二个月,他们只剩下一句话:“今儿吃啥?”俩人几乎如影随行,连上厕所都要结伴随行。到最后,切实无话可说,俩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中石油海外员工履行休假制,工作3个月,回国休假一个月。很多人工作到第3个月,“头脑都会有点敏感,易怒,肝火很旺”。有人在日历上做标志算日子。大家彼此调侃,“生理期到了,大姨爹来了”。
同事们最期盼的事是每周给家打电话。国际长途电话贵,每人配额几分钟。有人拿起电话,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打电话前把想说的话在纸上写出来,通话时照着说。备受孤单和思乡煎熬,赵飞和同事们工作起来抛之脑后。2007年4月下旬试油,项目取得日产267桶的商业油流。这也是在乍得H区块第一次发现商业油流。
中石油乍得项目筹备大干一场时,2008年1月,反政府联军对乍得政府军发动进攻。勘探工作刚开端,如果此时撤离,还面临巨额经济损失,“一台钻机停钻一天的丧失就高达几十万美元”。“项目就像刚诞生的婴儿,正缓缓长大,舍不得放下。”乍得项目勘探部经理胡勇形容当时的心境。最终,撤离指令传来。所有人员分乘十几辆车,驶向乍得喀麦隆边疆。那里有座桥,桥这边是乍得,那边是喀麦隆。死亡和生存仅剩一座桥的距离。车队裹在难民潮中,窄桥上挤满了难民,骡子、马和骆驼。平时一分钟不到就能通过的大桥,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
撤退路上,有个中国年轻人有尿尿不出。随队医生说,尿不出,膀胱破裂,不及时手术可能危及生命。40分钟,一行人屏息等候,不敢给那小伙子压力。终于传来他解手的消息,人们欢呼起来。他们刚松口气,作业部经理刘烈强要返回乍得油田现场,组织作业职员撤退。赵飞记得,那天的太阳很亮,同事们站在小院里,“大家一个一个上去抱他一下,默默地,宁静的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乍得项目人员会合,一起飞回国。那天是2008年2月6日,在中国是农历大年三十晚,北京在放烟花,看到夜幕里的焰火,赵飞脑子里是铺天盖地的炮火,“很穿梭的感觉”。大年初一凌晨,武越从睡梦中醒来,望着窗外新年的阳光,流下了一路上都没掉下来的泪。
撤离不到一个月,恩贾梅纳局面趋于平静,员工陆续返回乍得。驻地被洗劫一空,满墙的枪眼,地上很多弹壳。乍得项目仅用两周就恢复了,不久建成年产量240万吨范围的油田、一座年处置才能100万吨的炼厂和两条总长度508公里的长输管线,原油实现外输。故事讲到最后,赵飞感叹起来,“活着,要为自己的一辈子留下点痕迹。假如不通过我们留下的那些痕迹,咱们简直无奈证实本人曾经存在过。”
话题从乍得转回苏丹。中国石油人进入苏丹之前,这个国家人均GDP为80美元、一半人在挨饿、没有现代工业的苏丹,短短十几年,人均GDP达768美元,拥有整套石油工业体系的国家,成为中国在非洲的第三大石油供应国。但南北分裂问题却日益严重,飞速发展的经济的背后,南北方人民并没有同等收益,南方长期滞后于北方。南北苏丹边境战乱不断,加上石油过境费问题屡屡出现争拗,也使得中国的石油投资经常陷入两难境地。正因如此,中国在这个地区的石油投资从开始就超越了纯经济范畴的意义。在南北苏丹问题上一直坚持不干涉他国内政原则的中国政府在参与这个地区事务中的态度被迫发生微妙转变。从苏丹六区首站出发的两条输油管道全都经过喀土穆炼厂,这是由于在苏丹和平协议签订之前,北方主导之下的输油管线设计必须支持北方经济,所以这一时期所建设的管线全都是由南向北,经过喀土穆炼厂之后再出口,而非纯粹出口的点对点式的走向。这也反映了中国石油企业在苏丹特殊的政治条件下进行投资与开发的曲折道路。
连载(十六):副董事长吴总所著《陌生的老路》
第四章 从海外基地向国内提供能源4 节
2017年6月 26 日 第163- 18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