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追寻》连载（51万字）之十三

2022年 2月 9  日 第 33 —35  页

第1章         南陈北李：南方陈独秀和北方李大钊

（续）

增韫1908年擢浙江巡抚。武昌起义爆发后，在日本实习的蒋介石回国，组织敢死队攻打杭州巡抚衙门，抓住增韫，打算处决。这时浙江官办铁路负责人汤寿潜说：增韫在任期间清廉，无大恶。汤寿潜和革命党人谈条件：“推举我当浙江都督可以，但是你们必须‘不伤民，不杀增’!”增韫绝处逢生。汤寿潜做朋友做到底，送增韫五百块大洋作路费，派人把他护送到上海。此后，袁世凯网罗清朝遗老到北京担任参政院参政，增韫也在其中。

牵扯到英商，增韫也帮不上忙，结果陈家保下南水关两幢房子及贵池300亩地,不足部分由增韫补交结案。奉天古玩店不在合同信押之内，得以幸存。陈昔凡败诉后，没几天就去世了。

辛亥革命后，多省都督是南京临时政府任命的，不少是同盟会会员，或者说是孙中山的麾下。袁世凯长期在朝廷就职，只和朝廷大员打交道，只对有根底的官员放心，而对草根掌权，心里不踏实。

“南方四大都督”即江西都督李烈钧，广东都督胡汉民，安徽都督柏文蔚，湖南都督谭延闿。袁世凯能容的只有谭延闿，他是湖南茶陵人，清末最后一次科考，殿试列二等第35名，赐进士出身，入翰林。慈禧太后主持“丁未新政”，他积极呼应，属湖南立宪派首领，1912年7月被北京政府任命为湖南都督。而李烈钧、胡汉民和柏文蔚都是草根。袁世凯与他们的矛盾，在宋教仁遇刺后爆发了。

辛亥革命后，中国社会有两种可供选择的共和路径，一是成熟的美国式总统共和制，二是法国式议会共和制，或者说议会政党的内阁共和制。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大总统孙文是同盟会内部主张总统制的代表人物，宋教仁是同盟会内部主张内阁制的代表人物。

宋教仁是湖南桃源人，1902年入在武昌学堂走上反清道路。1904年，华兴会成立，黄兴任会长，他任副会长。同年底抵日本，在东京成立同盟会，为同盟会主要领导人。1910年底从日本返上海，辛亥革命后在北京召开国民党筹备大会，为国民党第一位组织者和缔造者。与孙文、黄兴缺乏议会政党经营操作能力不同，他在随后几个月里，在宪政民主的制度框架内，把国民党经营的有声有色。

1913年3月，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选举，国民党获胜。暗杀在清末普遍发生，民国成立后又裹挟着民国踉跄前行。宋教仁欲循欧洲内阁制惯例以党首身份组阁，1913年3月20日被被刺于上海火车站，在医院抢救时，他拟电报给袁世凯，说：“伏冀大总统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俾国家得确定不拔之宪法，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临死哀言，尚祈见纳。”随即身亡，年仅32岁。

刺杀宋教仁的凶手是谁指派的？孙中山称袁世凯派人暗杀宋教仁。此说于情于理解释不通。宋教仁认为孙文“作事近于专制跋扈”，自从同盟会改组国民党以来，宋教仁是实际上的领袖，孙文被晾在一边。袁世凯从骨子里厌烦孙中山，巴不得孙中山的搭档倒戈，因此送给宋教仁支票，帮助竞选。对此，宋教仁心知肚明，因此在临终前也只对袁世凯有所寄托，而对孙中山则一个字也没留下。

宋案发生后，袁世凯坦然面对，提出要以司法手段解决宋案。而孙大炮的表现则相当的蹊跷，自知不敌，却扬言要攻打袁世凯。5月5日，孙派的李烈钧与谭延闿、胡汉民、柏文蔚发出通电，称袁世凯派人杀了宋教仁。袁世凯大为火光，6月9日将李烈钧免职，对外发布的理由是李专制残毒、违法殃民、恣睢暴戾，到北京听候酌用。6月13日，袁世凯二度发作，胡汉民被任命为西藏宣抚使，广东都督职位由陈炯明代替。6月30日，柏文蔚被免职。

李烈钧性情暴烈，在江西宣布独立。柏文蔚也要起兵。陈独秀是柏文蔚的铁杆儿，挥笔写就《安庆独立之布告》：“照得临时总统袁世凯凶残狡诈，帝制自为，戕贼勋良，灭绝人道，恶贯满盈，人民发指。”所谓“二次革命”毛躁，很快失败，柏文蔚亡命日本。

龚振鹏是安徽北乡县人，考入保定陆军速成学堂第一期炮兵科，与蒋介石是同学。毕业后回安庆讲武堂。辛亥革命时邀集赵云龙等数十亲兵举事，众寡悬殊，被捕下狱，后被部属冒死救出。南京光复，范鸿仙在江淮间募集五千余人，号铁血军，范鸿仙退居上海，将铁血军交给龚氏掌控。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铁血军被改编，龚振鹏任安徽陆军第1师第2旅旅长。率部驻扎芜湖。

8月26日夜，陈独秀乘船从安庆潜逃至芜湖。“二次革命”中柏文蔚兵败，原因之一是在芜湖驻军龚振鹏按兵不动。陈独秀来到龚振鹏司令部，问他是何居心？龚振鹏下令将陈独秀逮捕入狱。张永正旅长率手枪卫士匆匆赶来。龚振鹏慑于压力，加之接到柏文蔚派人送来要求“刀下留人”的信，陈独秀得以虎口余生。

倪嗣冲是安徽阜阳人，父亲曾在袁世凯家当家庭教师。1899年袁世凯署理山东巡抚，倪嗣冲投帖拜见，袁世凯将他收在手下。武昌起义爆发，袁世凯委任他为武卫军右翼统领。袁世凯任大总统后，命他拥兵阜阳。1913年6月袁世凯免去柏文蔚皖督职务，北洋军趁势南下，倪嗣冲率兵进入省会安庆，被任命为安徽都督。

倪嗣冲派人查抄陈家大洋房。那时陈昔凡去世不过百日，抄家的抢走一些古玩字画。倪嗣冲发出通告，通缉皖省革命党人，陈独秀冠之榜首，罪名是“系柏逆文蔚、龚逆振鹏死党，蓄意谋反之要犯”。陈独秀在上海听说这事后，哭笑不得，说：“说我是柏文蔚死党，尚有话可说。说我是龚振鹏的死党，真不知从何说起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