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追寻》连载（51万字）之十一

2022年  1月  21 日第 28—30 页

第1章         南陈北李：南方陈独秀和北方李大钊

（续）

柏文蔚在《五十年大事记》中提到这段往事：“旋约陈独秀、宋少侠、王静山、方健飞诸君作皖北之游，遍访江湖侠为之士。”“会党兄弟，绿林豪杰，群相附翼。因陈独秀、王静山、方健飞、宋少侠等先至怀远、蚌埠，经蒙城、涡阳、亳州、太和、阜阳、正阳关到寿州，即住文蔚家中。独秀与孙毓筠（少侯）在寿初次见面谈革命，从此与淮上诸同志深相契合，革命思潮遍于乡里。”这段记述中，提到了陈独秀与孙毓筠在寿州的初次见面。

孙毓筠是寿县人，秀才出身，是晚清名臣孙家鼐的侄孙。孙家鼐是咸丰九年状元，与咸丰六年状元翁同龢同为光绪帝师，1898年受命为京师大学堂（今北京大学）首任管理学务大臣。孙毓筠的父亲孙传晋，做过道台，家资殷实，而且他做道台并不是孙状元的提携，应归功于安徽巡抚英翰的相知相遇。如果仅是道台这个官，未必会家财丰厚，孙传晋分管过皖北全军粮台，粮食储运的沿革，后期有没有交给地方管理，或转为私营也不免会发生。

据说陈独秀与孙家鼐有师生情：1900年孙家鼐回乡办学堂，报考者络绎不绝。孙家鼐挑选本族晚辈孙毓筠、孙多森及柏文蔚、张之屏、袁家声等。陈独秀前往孙状元府投考，孙家鼐见陈独秀出语不凡，志向远大，破例收为弟子。这种说法未必靠谱。当时反清思潮强盛，陈独秀已暂露头角，孙家鼐不大可能收“逆党”为门生。

陈独秀等皖北之行，在别的县不过两三天，在寿州却逗留了半个月。那时，他不可能想到，这趟皖北之行为日后打下了重要伏笔，那就是辛亥革命后，孙毓筠和柏文蔚全都发达了。

1905年夏，柏文蔚投奔南京新军。而孙毓筠举家去日本，捐尽家产，盛倡革命，偕同妻子及俩儿子，全家加入同盟会，一时声名鹊起。他放弃仅次于总理的同盟会庶务主席，回国策划谋杀两江总督端方，事机泄露，被囚禁5年。在狱中，他咏歌禅诵，神色自若。

在美国NBA联赛中，如果场上双方胜负已定，而终场哨音还没有响，剩下的时间称为“垃圾时间”。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来，淫虐大清京师。大清走到这般田地，已然进入“垃圾时间”，只有坐吃等死。在“垃圾时间”中，慈禧太后急眼了，实施“回銮新政”。其实“回銮新政”中的套路都是当年光绪皇帝在百日维新中提出的，那次维新被扼杀了，慈禧太后拾人牙慧，又来一道。谁都看出来了，大清快不行了，革命志士们在蓄势待发。

谁也没想到，大清王朝的终场哨声，居然是邮传大臣盛宣怀吹响的。此人被誉为“中国商父”。1911年5月，他策动清廷将已归商办的川汉、粤汉铁路收归国有。四川修筑铁路非国家投资，是民间集股，绅士、商人、地主，农民的股份占很大比例。清廷收回路权，没补偿民间资本投入，招致四川各阶层反对，从而掀起保路运动。

保路运动起来后，端方被委为川汉粤汉铁路督办大臣，率湖北新军入川。湖北新军原为张之洞练的江南自强军，中下层军官不少曾官费留日。端方率湖北新军入川，武汉防务空虚，革命党人认为是发动起义的机会。9月24日，文学社与共进会在武昌召开由双方负责人和新军代表参加的联席会议，组建起义总指挥部。

10月10日，新军工程营正目（相当于班长）熊秉坤拉来队官吴兆麟作临时总指挥，晚8时发出起义的第一枪，起义士兵攻占楚望台军械库。次日黎明，义军聚在湖北谘议局大楼。第21混成协统领黎元洪吓得钻到床下，被起义士兵拽出来当总督。次日宣布成立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宣布改国号为中华民国，废除清朝宣统年号，改用黄帝纪元，宣统三年改为黄帝纪元4609年。

清廷急需干员挽救危机。选谁？最能干的显然是北洋军大总管袁世凯。载沣任命袁世凯率北洋军进攻武汉。奕劻称病上奏辞职，摄政王载沣被迫解散皇族内阁，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很快，关内18省起义，湖北、湖南、陕西、江西、云南、江苏（含上海）、贵州、浙江、安徽、广西、福建、广东、四川13省宣布独立。

柏文蔚摩拳擦掌，与驻宁新军第9镇组织敢死队攻南京。12月南京光复，柏文蔚居功至伟。各省革命党人代表集会南京，决定首先扩编柏文蔚领导的部队为革命军第1军，柏任军长，驻蚌埠一带。

谁也没想到，大清说完就完了。孙毓筠出狱，任江浙联军总部副秘书长。安徽临时议会举他为都督，抵安庆成立安徽军政府，而后任用旧交，发给陈独秀电报，请回皖做都督府秘书长。

1911年初，陈独秀在杭州陆军小学堂任地理历史教员。武昌起义爆发后，他不甘寂寞，写了一篇檄文，由陆军小学堂队长光复会会员周亚卫“用一张大纸写好，同排长商文蔚两人深夜里去贴在鼓楼的门旁”，周亚卫等分贴衙署，“省垣官吏闻之憟然”。

按说，在辛亥革命中，陈独秀只写了一篇吓唬人的小东西，没有值得一提的功劳，却意外接到安徽都督孙毓筠的电报。很难说他是什么心情。估计是天上掉下一张馅饼。数年前，陈独秀的淮上行拜访过孙毓筠。他不久前写《存殁六绝句》中还提到孙毓筠。接到电报，陈独秀立即打点行囊起程，取道上海回安庆，住在宣家花园（安庆六中附近，都督府所在地），这里到大南门培德巷陈家大院不远。

12月25日，孙中山回国，1912年1月1日在南京宣布中华民国成立，任临时大总统，表示只要袁世凯赞成清帝退位即让位袁世凯。经袁世凯劝说，隆裕太后召开清廷御前会议，决定退位。随后孙文提出辞呈，临时参议院选袁世凯任临时大总统。

1912年1月初，陈独秀走马上任，即刻同卢含章、李光炯等到上海，邀集安徽旅沪军、学、绅、商各界与华洋义赈会接洽，切商募捐、借款两项办法，赈济安徽各州县灾民。安徽旅沪同乡会成立全皖工赈办事处，选举陈独秀等任议董，聚集资金，抢修沿江大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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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陈北李：南方陈独秀和北方李大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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