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董所著《陌生的老路》连载(五十四）

2022年   6月 17  日  第  351   —  353   页

                     5、尼加拉瓜运河：有可能胎死腹中

尼加拉瓜地处中美洲中部，国土面积12.14万平方公里，人口620万，多信奉天主教。受上世纪70至90年代间的内战和大地震影响，是高失业率、高通胀、贫穷落后的农业国，国内生产总值平均增长率仅为3%，每年拖欠外债逾30亿美元，近半数国民在贫困线以下挣扎。2000年，该国成为世界银行主导的“高负债穷国计划”的受救助国。

1985年，尼加拉瓜与中国建交，没想到在数年后发生了大的变故。1990年，右翼全国联盟领导人查莫罗夫人上台。当时台湾领导人是李登辉，为了摆脱台湾在国际社会的孤立地位，李登辉大把撒钱买“外交”。尼加拉瓜属于全球最不发达国家的行列，拿到钱了，投桃报李，宣布与台湾“复交”。中国政府随即终止与尼加拉瓜的外交关系。

尼加拉瓜应了人穷气短那话。按说，拉丁美洲国家的足球水平普遍不错，但尼加拉瓜未参加过任何足球国际大赛的决赛，在世界杯及美洲金杯外围赛阶段，从未取得过出线资格。这个国家值得一提的是已探明上百条金脉矿，年产量曾达到过7万盎司，一度居世界第13位。

尼加拉瓜与巴拿马是邻国，同属中美洲国家。中美洲连接北美洲与南美洲，细细溜溜的，不规则扭曲。在巴拿马的最窄处开凿巴拿马运河，巴拿马政府得以坐地收银子。尼加拉瓜地处巴拿马以北，与巴拿马一样，尽管不是中美洲最窄处，却也可以开凿一条沟通两洋的运河。

这并不是新鲜想法。早在19世纪初，美国西部淘金热高涨时，就提出开凿尼加拉瓜运河的设想。中美洲拟议了4个开凿运河地点，巴拿马地峡最窄，尼加拉瓜地峡虽然比巴拿马地峡宽一些，却有尼加拉瓜湖和圣胡安河可资利用，这两个地点逐渐成为众望所归。

19世纪20年代，有的学者提出在尼加拉瓜修建一条运河，由圣胡安河经尼加拉瓜湖，再凿通里瓦斯地峡。尼加拉瓜早在1825年就主动接触美国政府，寻求工程融资，1833年将问题正式付诸讨论。1884年，美国就运河开凿计划与尼加拉瓜正式签署政治意向书，但是，最终因尼加拉瓜境内存在火山隐患而选择了放弃。

在美国放弃的过程中，有个小插曲。尼加拉瓜发行过一张邮票，图案是摩摩通博火山喷发。法国运河公司董事瓦里亚把这张邮票分别寄给美国国会议员，邮票背后有亲笔附言：“尼加拉瓜火山活动的官方见证。”美国参议员们看到邮票后，一致否决了尼加拉瓜路线。

1914年，巴拿马运河通航，不用说，开凿尼加拉瓜运河计划被束之高阁。上个世纪90年代，尼运河计划被再度提出，美国、日本和欧洲大型建筑集团跃跃欲试，但尼加拉瓜是个穷国，国内财政不足，没钱就啥也别说了，“百年梦想”被再次阻断。

火山是在尼加拉瓜开凿运河的隐患。墨西哥—尼加拉瓜火山带从中美洲到加勒比板块西缘，长1300多公里，东太平洋火山区的历史活动占全球的18.8%，7级地震数目占19.3%。东太平洋俯冲带主要包括中美洲和南美洲俯冲带，圣安地列斯断裂之北，胡安德富卡板块东是北美喀斯喀特火山带。南美的安第斯火山带是纳兹卡板块向东俯冲形成的。中深源地震能量占全球的四分之一。莫莫通博火山在1610年剧烈喷发过，毁灭了莱昂城。座海拔1297米的火山最近一次喷发于1905年。2015年12月，它在休眠110年后再度喷发。

尼加拉瓜与中国无邦交，但该国总统丹尼尔•奥尔特加在中国有些名气，被称为“尚在人间的著名游击战士”。奥尔特加在襁褓时，母亲被投进监狱。他15岁时加入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并和伙伴们持枪抢劫了美洲银行的一家分行。此后他因参加革命活动多次被捕。1979年，他率领游击队击溃索摩查政权，成为“苏联式社会主义在中美洲的试点”。1984年他当选尼加拉瓜总统，数年后在总统选举中落败。他没有消沉，2006年和2011年两次当选总统。

中国在中美洲有投资项目，从卫星发射到跨海管道，该地区有6个国家与中国保持外交关系。即便是与台湾保持“外交关系”的巴拿马和尼加拉瓜，也力所能及地和中国大陆发展贸易往来。

但是，中美洲国家无法改变与中国的贸易和工业逆差。洪都拉斯非政府组织协会的耶稣—加萨接受国际新闻社（IPS）采访时，发了点牢骚，抱怨中国“只希望推销更多的产品而非购买。”

在洪都拉斯东部，中国国有公司水利水电建设股份有限公司建造了Patuca3水电站，耗资3.5亿美元。中国还在加勒比海Monkey Point建设深水港，升级科林托的港口设施。尼加拉瓜还与中国长城工业公司签订了耗资3亿美元购买尼加1号第三代卫星事宜，从2016年开始向尼加拉瓜及该地区其它国家提供现代化电信、互联网以及数字卫星电视的服务。华为、苏州国新集团和中石油等公司还在萨尔瓦多、哥斯达黎加和危地马拉投资，涉及太阳能、石油、电信等领域。

相比之下，中美洲的产品在中国没有竞争力。中美洲的主要商品为农产品。由于距离太远，中国从这里购买大豆或水果成本过高，由于距离和运输成本问题，中国很少从中美洲进口货物。再者说了，中美洲国家没有达成关税联盟，统一关税、普通贸易和卫生规则，从而提高对外贸易中的竞争力。虽然中美洲对中国的出口也在增加，但贸易逆差仍然十分严重。中国不拒绝与中美洲的贸易往来，但中美洲对中国的重要程度远不及智利，这个世界最大铜生产国的最大买家是中国。

游击队员出身的奥尔特加2007年1月再度上台后，不能说不卖力气，却始终没有找到带领民众摆脱贫困的办法。欧美那些富有的国家早先还施舍一点银子，但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自顾不暇的欧美政府只得中断援助。尼加拉瓜原先成衣业马马虎虎，但大型成衣加工企业也因该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罢工频繁等原因纷纷撤厂。甚至于有人猜测，尼加拉瓜临近经济崩溃的边缘。饱受反对党诟病的奥尔特加开始考虑借助跨洋运河吸引外国投资，哪怕仅仅是一个预期。他期望以此扭转国内经济形势，提高民众支持率，封堵政敌的嘴巴，从而巩固其政党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桑解阵）的执政地位。

2011年11月，奥尔特加连任，实现酝酿已久的尼加拉瓜运河计划的愿望越发迫切。他认为，修建运河是有利可图的买卖，将给尼加拉瓜经济带来巨大活力，创造近20万个直接或间接工作岗位、运河的运营收益据估将超出本国国内国民生产总值1倍多。

尼加拉瓜的两洋运河计划有三种方案：其一是“干运河”，即用铁路将转运的货物从陆地的一端运到另一端。其二是仅供驳船通过的小运河，其三是可供货轮通过的大运河。第三种方案被认为可行性最大。

巴拿马运河开凿在前，如果再修建尼加拉瓜运河，只能有比巴拿马运河高明的地方，否则没有必要重复劳动。巴拿马运河容量所限，不能通过大船。设计中的尼加拉瓜运河长300公里，船闸长420米，宽度和深度分别达60米和22米以上，可通过吨位30万吨的货轮和油轮。根据国家运河委员会的计划，修建运河的资金将主要来自国际和国内私人企业的投资，尼加拉瓜政府将持有运河企业30%-33%的股份。

尼加拉瓜大运河的正式名称叫尼加拉瓜运河综合开发项目，除运河外，还包括港口、自由贸易区、度假村、国际机场和公路，总投资500亿美元，单可行性研究的花费就高达9亿美元。

有个鸡蛋寓言，某人幻想这个鸡蛋孵出小鸡，小鸡长大后再下蛋，鸡蛋再孵出小鸡，以至渐渐变得富裕起来。有一阵子，奥尔特加政府也这么盘算：如果每年通过运河的货物达6.2亿吨，每吨收取6美元过河费，那么运河一年运营收入就会达到37亿美元以上。

开始，没有国家愿意为尼加拉瓜运河接单。情急之下，奥尔特加想到了俄罗斯。不管怎么说，尼加拉瓜曾经是“苏联式社会主义在中美洲的试点”，与前苏联有老交情。这位老游击队员风尘仆仆地抵达莫斯科，没几天，他就与俄罗斯签署了一项共同修建尼加拉瓜运河通道协议。尼加拉瓜运河项目总计200亿美元，工期预计12年。

在莫斯科，奥尔特加特意强调，开凿运河的理由之一是中国和拉美不断增进的贸易需要。尼加拉瓜政府认为，鉴于中国将会用大型油船从委内瑞拉进口石油，所以中国政府会考虑向该项目投资。

尼加拉瓜政府提交的尼加拉瓜运河计划草案中，列出6条备选开凿路线，其中最佳路线长约220公里，由大西洋一端的北圣胡安镇开始，穿过尼加拉瓜与哥斯达黎加边界有争议的胡安河抵尼加拉瓜湖，再从湖西侧进入里瓦斯地峡，最终到达太平洋沿岸港口南圣胡安港，这一线路要开凿的陆地河道仅为20多公里。工程建成后，货运能力将超过巴拿马运河。起码在草案中，话是这样说的，而且信誓旦旦。

2012年7月，尼加拉瓜国民议会以86票赞成、2票弃权、0票反对的结果批准了政府提交的跨洋运河修筑草案。跨洋运河长278公里，西起布里托河河口，东至加勒比海鹰岬，根据草案的规划，尼加拉瓜运河将建设得比巴拿马运河更深且更宽，允许那些无法穿越巴拿马运河的巨型油轮能通航，15万吨到40万吨间的船不必绕道南美合恩角。工程预定2014年年底开工，2019年竣工，2020年投入使用。

吴董所著《陌生的老路》连载(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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