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董事冯总所著《铸剑》连载之(十二 )
第 三 章
2020年 4 月14 日 第59 - 62 页
众人一起跑出室外，同时看天。
湛蓝的天空，只有几朵悠闲的白云。
杨锤子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高声喊道：“空袭警报，空袭警报。全体人员马上疏散，马上疏散！”
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喊：“疏散疏散，往哪儿疏散？”
疏散？嗯？哎？杨锤子被问住了。
宋水寅过来，“杨小喜，往哪儿疏散？我在问你呢。”
杨锤子无言以对。
宋水寅说：“刚才我问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连着问了你几遍，你都说没问题了。一旦遇到空袭，第三机加工车间的人往哪里转移，难道这不是个大问题吗，刚才你怎么不问我呀？”
空袭警报仍然在鸣响着。
杨锤子嗫嚅：“我们是刚从沈阳过来的，坐了一通火车和长途汽车，对路程有个大致判断。日本鬼子在北平、天津那边呢，北平和天津到巩县，距离约莫在700公里以上，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说呀！”
“我觉得……我觉得一时半会儿的，日本人轰炸不到这儿。”
“杨副总办说的有道理。”张战赶紧补充说：“我们虽然是初来乍到，也算了一笔账，日本轰炸机是从北平的机场起飞的，如果满载炸弹的话，来回距离为上千公里，航空油料不够。”
“所以你们就掉以轻心。”
没有人吭气，等于是默认了。
宋水寅说：“我在问话呢。是不是？”
杨锤子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这件事，回头再跟你说出个一二三。”宋水寅招呼：“所有人听着，先跟我走，咱们一起进防空洞。”
“防空洞怎么走？”杨锤子问。
“跟我来！”宋水寅扭脸就跑。
杨锤子等跟上。
地下校验场的一个入口处，李待琛和梅山在那儿。
引人注目的是，李待琛的手里拿着一块秒表。
梅山不停地往里招手，喊道：“快！快！快！”
宋水寅一招手，杨锤子等跑着进入入口处。
他们顺着楼梯向下跑。
这个地下校验场的结构复杂。一个一个的箭头标识。
他们七拐八绕，进入一条很长的走廊。
走廊里坐了不少工人，有的人在低声说话。
杨锤子等看了看，也在走廊里坐了下来。
有人掏出了烟，随后摸出了火柴。
杨锤子喝道：“这里不通风，禁止抽烟。”
想抽烟的，默默地把烟卷和火柴收了。
坐着没事干，好在张战有所准备。
他手里拿着把中正式步枪，“趁着这工夫，普及点常识吧。”
人们安静地听着。
张战比划着步枪说：“步枪除了最大射程之外，还有个有效射程。目标处于有效射程外，打中也白搭。最大有效射程受三个因素制约：首先是观瞄距离，人眼白天的有效观瞄距离在400米左右，天才射手可以观瞄800米目标。第二是弹头存速，第三是精确度。
杨锤子把枪拿了过来，说：“东北是全国匪患最严重地区，但土匪手里的家伙不顶劲，有的土匪不到30米不开枪，为啥呢？因为有的土匪用的是自造子弹，子弹出了几十米就天马行空了……”
他之所以突然不说话了，是听到头头儿们过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在地下封闭的环境中，说话的声音传播的比较远，听的也比较清楚。
李待琛说着话走过来，“这是巩县兵工厂第一次搞防空演习。我掐了表，各车间进入防空洞的时间，最快的7分钟20秒，普遍9分钟左右。最慢的是刚成立的第三机加工车间，耗时15分钟。”
宋水寅说：“你掐秒表打算做什么？”
“搞技术的不做无意义的事。我之所以掐秒表，是为了有奖有罚。进入防空洞快的要奖励，最慢的那个，车间头头儿要处罚。”
“怎么处罚？”
“对第三机加工车间的总办和副总办给予记小过处分。”
“我兼任第三机加工车间总办。”宋水寅说。
“没什么可说的，也给你记小过一次。”
“我接受处分。”宋水寅说：“但是，第三机加工车间副总办杨小喜情有可原，他今天才走马上任，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理由。”李待琛的态度平静，“如果今天不是演习，而是轰炸，日本轰炸机不会因为你今天才刚开张就不轰炸你！”
“杨小喜今天才才就任，不知道防空洞在哪儿。”
“日本鬼子的轰炸，不会事先对我们打招呼。如果今天是真的轰炸，那么事先连我也不知道。杨小喜今天就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清楚防空洞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去打听？”
宋水寅没话说了，“既然是这样，回头我通知杨小喜。”
这几句对话，杨锤子听的一清二楚。
他忽地一下站起来，“宋副厂长，不用通知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啦？”李待琛问。
杨锤子倔头巴脑地说：“我知道的是，我在上任的头一天就背了个处分，处分的名称是‘记小过一次’。”
“服不服？”宋水寅问。
“不服也得服。”杨锤子大喘气儿，“厂里搞防空演习，我不知道防空洞在哪儿。但是，这事儿还得怪罪到我的头上，我不主动问，而且觉得鬼子在近期不会轰炸到咱这儿。如李厂长所说，鬼子如果真的轰炸的话，不会因为我不知道就饶了我。”
李待琛说：“嗯，你这个态度还不错。”
杨锤子啪地立正，大声说：“我上任头一天就背了个处分，认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厂长，您往后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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